一
察覺到周圍無盡的黑暗的時候，意識開始恢複，轟轟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空間裏，從各種現象來看，這個空間很狹小。雖然如此判斷的時候感覺無比理直氣壯，可挪了半天也沒碰照壁，不免有點懷疑。回響在這個空間裏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又從四麵八方而去，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其源頭究竟在何方。總之是匪夷所思的狀況。
起初，那轟轟聲音的中心是一個女孩出車禍的事兒。那時，所有聲音都顯示出惋惜與哀痛，有幾個女聲竟還有嗚咽的哭腔，讓人覺得仿佛是南京大屠殺來了。所有人都表示哀痛後又紛紛指責司機的不仁道，撞了人還逃逸。所幸女孩隻是受了輕傷，隻要蘇醒過來就沒什麼大礙等等。像是編排好的一樣，最後一相互安慰收尾。接著的話題就沒那麼統一了，女人們討論著最新款式的時裝什麼時候到貨過是某個大明星再度被推上了緋聞寶座，又或是哪個明星一不小心讓媒體抓到的那屁大點兒的糗事。笑聲不絕於耳。男人們的話題也瑣碎的很。比方說誰家老婆特賢惠，洗衣做飯做家務全包，還外加給老公捶背洗腳，隨之引發周遭男士的一致羨慕，然後中心人物，很客套又很有自豪之感地笑笑，嘴上說：“還好，還好。”惡趣味的話題中滲透著藥水難聞的味道，愈發的激烈。所有人迫於什麼威脅力極強的東西，即使說笑也盡量地壓低嗓音。壓抑著的興奮充滿了聲音來源者的每一個細胞，在某一瞬間被一種聲音打斷：“看，那女孩醒了。”
二
白色床單上瘦弱單薄的身形動了動，旋即又安靜下來。
“哎呦，你終於醒了。”
“是啊是啊，小姑娘，醒了就好。”
“哎呀，你們幾個女人家怎麼這樣麻煩，還不趕快去通知胡醫生來瞧瞧。小姑娘，小姑娘，你沒事吧。怎麼樣？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水？”
依稀聽到有腳步聲匆匆遠去，大概是去叫所謂的“胡醫生”了吧。剩下的男男女女約莫四五個的樣子，填補了離開那人的空位，依舊把病床圍得水泄不通，拾起剛才丟掉的焦慮的心，噓寒問暖起來，頓時從一個陌生人轉變為熱心腸的天大的好人，就像病號是他們的親生閨女似地，儼然一副痛心的表情。
“沒……沒事。”女生麵對聲勢浩大的“親友團”，有點無奈，有點心情複雜。其實，這群人與自己毫不相關。說毫不相關顯然已經包含誇張成分，但那隻要強調他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看不清，但一定，並且絕對。
三
視野中的景物從模糊不清逐漸明亮起來，更多的光線通過通過瞳孔投射進來。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馬大褂，白框的板材眼鏡以及泛著白光的醫護人員身份牌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