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璟聽了這話,卻是微微一笑了,“偏偏這句話,我倒是覺得,比之前的要感興趣許多,不過你這問題我早就已經想過了,這隻是你的事情,卻已經不是我的事情了。”
“你——”
“不好意思啊,茶也喝過了,請吧?”端木璟很明顯已經在趕人了。女子本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知道端木璟這樣的人再多說也無益了。
本以為將自己的事情告知端木璟,她必然是會有所行動的,至少關於所謂的長生,可是端木璟沒有任何表示。
“鐵石心腸到你這個地步的,並不多見。”聽到這個聲音,端木璟卻嘴上道一句稀客。
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一直在暗中保護著端木璟的顧君白。顧君白不喜說話,如今冒出這麼一句,也難怪端木璟覺著算是稀奇了,可不就是稀奇麼?
“既然是不多見了,那我允許你多看我幾眼?”
端木璟知道顧君白臉皮薄,她這話一出,顧君白果然皺了眉頭,撇過頭去,不再說些什麼。
倒是端木璟,感慨一聲道:“真是難得啊,你這個榆木腦袋都覺得淒愴,我卻是不為所動,可見這件事情上,我的確是鐵石心腸地很了。”
“我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你不是這個樣子。”
端木璟覺著,顧君白今天的話格外地多,至少這是她第一次覺著顧君白說這麼多話。
韓回主子不在,話卻變多了,恐多是受自己影響。
“人都是會變的,你不也變得話多了?”
端木璟飲盡一口冷茶,還隻是初春,冷茶融進肚子裏不像是酒。酒入愁腸就尚且化作幾縷暖流,唯有茶,冷了就是冷了,還要用胃去暖和它。
從前,她愛喝酒,韓回隻喝茶,如今自己也喝茶了,韓回喝什麼,她卻是不知道了。
“你當真要如此做?什麼都不管?”
端木璟看了顧君白一眼,笑著道:“你卻是有意思,哪裏有奴才過問主子的事情的?”
顧君白沒有再說話,隱在了暗中。端木璟知道,這番話必然是傷人的,可是顧君白這樣的人,不傷一傷,就會忘記自己是個暗衛。暗衛最怕的,乃是自己有情。
從前在韓回那裏顧君白有沒有情她不知道,可是這裏,端木璟覺得顧君白問得多了。
她習慣了旁人的冷眼,習慣了明槍暗箭,這些種種,皆無所謂。無所謂之後,就知道這些事情都不過是尋常了。這大概就是經曆之後造成的境界。
這種境界有時候連端木璟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好的。
好與不好都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了。
旁人不知道端木璟卻知道,雪頂銀梭這種茶,越是冷了,才越是回味雋永,然而醫者有雲,所謂殘茶者,冷了便越是傷身。
端木璟做的,便就是些傷身的事情。
華陽公主的事情,端木璟沒有去做,去做的人乃是顧君白。
端木璟早知道,顧君白這個人有情了真的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華陽公主這裏就是一個例子。
她真的坐視不理?也不見得,至少默認顧君白的這種行為就是端木璟的態度。既然她不能夠出麵的事情讓顧君白去做,也不錯。
而自己,則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知道是時間恍惚還是端木璟覺得每一天的時光既是短促也同樣漫長,嬴政巡遊,終究還是到來了,在嬴政到來之前,華陽公主的事情到底還是解決了。
華陽公主的宮苑走了水,當天公主本人葬身在了那場大火之中。顧君白在那個大火的夜裏將女子護送到了郊外。華陽公主消失在了這個世間,唯有公子胡亥身邊多了一個容貌被毀的小丫頭。
端木璟至始至終都沒有出麵。
這長生這件事情上,端木璟並不知道什麼關於長生真正的秘密。一切真正的秘密都埋藏在巴清當初所說的海上的仙山上,可惜,這人去了一趟似乎並沒有什麼收獲,關於長生,都成了一場空談。
端木璟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那個女子身上的應該隻是一種病症。她為醫者,就算是如今從商,最根本的還是沒有改變。
不過,那位小女子的身份是跟在胡亥身邊,但是她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自己在胡亥心中又是怎麼一個存在?有的人啊,一生本可以抱著幸福的念頭好好過活,卻偏偏要追尋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殘忍的真相。
這些人中,有那個女子,有巴清,有太多癡情的人,自然的也有端木璟。端木璟追尋的就是一個殘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