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本是被韓回一頓搶白,又因為的確說到了自己的痛處,所以上麵這一番話更是將徐福說得啞口無言。
唯有在韓回說完之後,徐福才緩緩抬頭看他,說道:“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韓回還是悠然自得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徐福這一時的陰蟄顯露出害怕的情緒來,隻是會回答他,“這完全取決於先生是否將我想要知道的說與我聽罷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徐福說不知道的話,那麼這些東西也不一定會有多少人知道。那個時候知道的就不是韓回一個人了。
徐福暫且依著韓回,不知道韓回究竟要問些什麼,隻略微妥協,語氣顯得有些不甘心和強硬:“那你想要知道些什麼?”
“既然是這樣,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煉製長生藥?我隻問一件事情,你煉製長生老到了何種地步了?”
旁人隻知道徐福煉藥為的是幫助始皇長生,自然也有自己想要長生的意思,可是長生這種事情,也不過是虛無縹緲沒有成果,就是嬴政也未必就相信真有長生這回事兒了。
然而長生的事情,巴清口中分明是存在的,這才讓嬴政對這件事情念念不忘,決心一定要取得長生老。
徐福隻聽韓回這一個問題,就知道必然也是為著長生來的,可惜這件事情恐怕不能夠如願以償。
“這個你恐怕要失望了,若是真有長生,我何必還待在幽暗的煉藥房煉藥?”
徐福所說,句句都是實情。
韓回忽然發現這樣的問法到底有些不可取之處,因此馬上調整了過來,“也不一定就是這麼個問法,不如我來幫你梳理一下可好?”
不等徐福回答,韓回已經自己分析開來了。
“你煉製長生藥已經有些時日,若說是一無所獲,我是不相信的,不過若說是有了什麼大的進步,這說出去肯定眾人唏噓,唯有一種情況,你已經摸清楚了一些門道,卻不得其法,我說的可是準確?”
徐福不答話,韓回再言說道:“不巧得很,你人帶來了,自然你的藥我也帶來了一些。”
徐福人都可以從鹹陽宮中帶出來,弄到徐福研究的藥,當然不在話下。
“有時候我不明白,其實你分明是研究出長生藥的,為何自己不吃呢?你不吃的原因隻有你自己才真正了解,不然你今日就試試你自己的藥?”
徐福的藥是沒有成功的,韓回做出要朝著他強行喂藥徐福眼中帶著恐懼,顯然根本不願意吃這藥。
“別,你別過來——”
徐福說著就要往後麵退去,韓回卻將手中的丸藥丟在了地上,語調也不複之前的溫潤如玉,帶上了清冽,不容侵犯的語氣,“你自己煉製的藥物尚且不願意吃,卻煉製出來讓別人吃,若不是為著趙高就是為著自己,如今後悔,又有什麼用?”
韓回說的,乃是徐福將由那容貌不老的女子身上提取出來的血液煉製的藥物讓人吃了卻身染疾病的事情。究竟如何,還沒有完全弄明白究竟是什麼緣故。
原來,長生也是可以的,不過就有一點不同,那就是所謂的長生,真正是長生了,那樣的藥,吃了之後身體固然還有活著的樣子,卻沒有一點兒有意識的跡象。
古書中曾經記載過一種飛僵的生物,與吃了藥物的人有些相同,又不同於低級的僵屍,這也是徐福就算研究出了長生藥物才不願意拿出來的原因。
韓回見著徐福這害怕的模樣,倒將自己冷厲的聲音放低了幾分,“你本是無心,可是將這種東西煉製出來就是你的罪。”
就好像當初的工資扶蘇一樣,扶蘇本是沒錯的,可是生在帝王家就是他的罪,這是什麼都彌補不了的。又或者如當初的張良,他本來也該是無罪的。
身份的不同就注定了這一生做的事情成不了正果。何況徐福做的事情本來也是傷天害理,於天道不容的事情。
他擔心的,自然還是這東西被有心人所利用。
“先生當初也是極為有名的術士,何必做這種事情?”
韓回的語調已經柔和了下去,這著實戳到了徐福的痛處。做這些事情並非自己所願,可是錯了就是錯了。
這事情本是自己心中隱憂,有阻陰德,今日忽然被提起,才覺得實在是有違天理。
“我今日,隻是來同徐福先生做一個交易的。”
韓回先兵後禮這一招也是猝不及防。
將自己的實力擺在徐福麵前,這時候又來了所謂交易,打一棒子給一個棗,無怪乎端木璟當初駕馭旁人也喜歡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