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中醫院的病房。
消炎的吊瓶剛滴完,麻醉餘力未消,阿濤還在熟睡著。
病房裏很安靜。
三張床位,最裏邊床上的一個小夥子,也已經睡熟了,沒有外人的陪護。中間的床上沒人,護士說,病號隻是白天過來打針。阿濤的床位在最外邊,靠門口的地方。
在外邊的洗手間裏,我洗好了毛巾,給阿濤擦了把臉,這才看到他的兩腮紅腫著,很明顯的手指痕跡,我就猜到可能他被打過耳光。
由於在走廊的排椅上,已經模模糊糊的迷瞪了好幾覺,我現在也不困了。
坐在中間的床上,我看著阿濤,想著事情。
是誰傷的他呢?
首先很自然的,想到的就是欣哥,但是他早就知道了阿濤和他老婆小莉的事情,為什麼以前不收拾他呢,還讓KTV的小莉一直給美珍電話?
如果不是欣哥的話,就是阿濤欠人家錢了,他好賭成性,借錢欠錢還不上被人打,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如果僅僅是欠錢,他怎麼沒向我開口呢,再說還有他的富婆情人小莉,事情急了,也應該可以幫他的。
難道阿濤還有別的事別的仇人?
他也就是好色好賭,這幾年我們一直在一起,也沒說過也沒見他在社會上打打殺殺,結交過什麼地痞流氓的。
正在想著的功夫,護士進來對我說,錢不夠了,需要去財務存錢,要不耽誤明天治療,同時好意的提醒我,病人是外傷,不用這麼陪護著,要我睡覺休息就行的。
口袋裏一分錢也沒有了,我得回家拿錢。
我到護士站,囑咐了她們一聲,就開車向家裏駛去。
可我開車走到半路上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了王大爺對我說的,小區在驅鬼,今夜不能回家的!
可不回去,我怎麼取到錢啊?
也許沒那麼嚴重的吧,再說現在都這麼晚了,驅鬼儀式也早該結束了。
心裏雖然這麼想著,又想起了夢裏的嫣兒,我還是覺得有點忐忑不安。
車開到小區外的馬路邊,停下了,這個時候,我真的還是有點猶豫了。
進去吧,有王大爺的囑咐,還有我的夢裏的景象。
不進去吧,阿濤急等著用錢,雖然就是一般的朋友,但在這時候他出了事,我也不能有絲毫的計較,該怎麼幫就要用自己的全力。
淩晨快兩點了,除了外邊呼呼的秋風,和發動機的噪音,什麼都聽不到。
靜悄悄的馬路,昏黃的路燈,高大的法國梧桐樹。
往小區看去,也是漆黑一片。
靜的讓人有點發慌。
回家還是不回家?
這成了我現在的問題,想到這,我突然自己都笑了,自己的家還不能回去了。
管它呢,事情要緊。
但是當我拐到了小區的路上,才明白了,我真的不該進來!
對麵的小區和我的小區,間隔的就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兩邊各是小路。
現在,我看到了兩邊小路上,隔不遠就點著一支蠟燭,還有在風裏忽明忽暗的香燭的光。
我也看到了孫道長,王大爺,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就在小區門口,正圍在燃燒的紙錢忙活著。
車上刺眼的燈光,也讓他們都扭過頭來看著我。
這時候,我真的有點尷尬與不知所措。
我停下車,但沒有關掉燈光,剛要開門走下來,孫道長就已經快步走到了我的車前。
燃燒的火光,還有車燈光的映射,我清楚的看見了孫道長衝我笑著的臉。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阿泰,真是有緣!”
我走下車,和他麵對麵站著,這時候,我又看到了他那雙很有神的眼睛。
我疑惑的問:“孫道長,什麼有緣?”
“哈哈,阿泰,這個緣分呢,現在不用說,我早就都知道了,日後,你也會知道的。”
我很愕然,這時候萬大爺也幾步走了過來,似乎有點生氣的對我說:“阿泰,不是跟你說了麼?今晚不要回來,你怎麼就不聽呢?!”
“王大爺,我有點急事,我……”
我還沒有說完,王大爺就過來推我:“好了,好了,阿泰,你快走吧,我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