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個虎頭蛇尾一般的夢,到這裏就會結束。
沒成想,第二日晚上,那個夢又來了。
夢裏李南山接手了一個案子,女人殺了自己的丈夫,留下了一個孩子。
而最後卻是我收養了那個孩子。
要知道我並不喜歡孩子,或許是覺得麻煩,又或許是覺得既然生不了,那喜歡或者不喜歡又能怎麼樣?
喜歡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夢裏的那個女人我記不清麵貌,隻能記得她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樣子十分緊張,生怕我拒絕收養她的兒子。
她說“我知道我提這個請求很不合常理,但是請你收養我的兒子。求求你。”她的眼睛早已失去光彩,可是此時那雙眼睛裏帶著強烈的渴望,緊緊的盯著我,單薄的脊背更是繃的筆直。
她像是一頭難以再負重的駱駝,而我的拒絕將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一時又說不出口。
我記得自己在夢中與她說, “我們才見過一麵,你就放心把孩子托付給我?我自認沒有什麼能力去撫養一個孩子。所以,不好意思,你找別人吧。”
她緊繃的身子在顫抖,而她最終沒有因為我的拒絕而誇掉,她隻是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她說“我知道自己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我隻是不希望他知道他的媽媽是個殺人犯,我隻是希望他能過正常的人生。他今年初三,明年就中考了,他很懂事,也很優秀,他對我說過,媽媽我好好學習,長大我來養你。不讓你這麼累,不讓你受委屈。可是我卻連一個安穩的生活都不能給他,我更無法陪著他長大。”她雙眼蓄滿淚水,低下頭把臉埋在了雙手中。
“我覺得你兒子有權利知道真相,畢竟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不,他還是個孩子,他承受不了。梅小姐,你沒有孩子,所以理解不了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愛。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我不需要他知道。”
“為什麼找我呢?”
“因為你需要一個孩子。”她的麵孔突然在我麵前放大,嘴角咧到耳後,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卻被她突然的靠近而嚇的後退,心中對自己狂喊這是夢一場夢。
但是這夢卻沒有這樣就醒過來,而是繼續進行下去。
我和李南山一起去學校接了那個孩子,甚至我還記得是李南山開車,我則倒在副駕駛上補覺。
等我和李南山到學校時,周圍能停車的位置都被沾的滿滿的,學校門口更是站滿了接孩子的家長。
李南山去找停車位,而我則伸個懶腰走下車,接孩子。
我夢到自己剛走到校門口,下課鈴便響了起來。一大波穿著藍色運動服的學生從學校裏洶湧而出,場麵甚是壯觀。我低頭再次確認一下手上拿著的那孩子的照片,然後在學生海裏努力搜索。
那裏孩子叫林佑安,照片裏的他是一個穿著校服笑容靦腆而幹淨的小男孩,15歲,正是要步入青春叛逆期的年紀。我歎了口氣,揉揉有些疲勞的眼睛,繼續在一堆一堆的校服海中搜索林佑安。
學生雖然很多,但是大家都是歸心似箭。沒多久一大波一大波的學生都離開了學校,我還沒有找到林佑安的身影。
夢中的自己甚至帶著些焦急,然後是期待。
在這樣的心情下,我看見了那個孩子。同樣的校服,穿在那孩子身上竟然整齊幹淨的不像樣子。他沒有像別的孩子一樣呼朋喚友的大步往校門口跑,隻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一步一步的朝校門口走著,木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在他快走到門口時,我麵帶笑容的朝他揮手。
這是我和這個孩子的第一次見麵,他穿著一身幹淨的藍色校服,帶著一副無框眼鏡,個子比我高出一些,白白淨淨的少年人,眉眼長的竟是與他的母親有七八分的相似,麵帶生澀的笑容,他說“姐姐,你好。”
李南山這時停好車走過來,他笑著對林佑安說,“還有我這個哥哥。”
這個秋天,接二連三的有人類闖進我的生命裏。伴著滿地厚重的落葉,夕陽半落的臉,秋風和你們,成了這一刻的色彩。
林佑安是個安靜的孩子,他的禮貌恰到好處,回來的一路他不曾問個關於他母親的任何事情,這讓我鬆了一口氣,畢竟圓謊對我來說還是比較麻煩。而他的這種安靜又讓我覺得這個孩子超出同齡人的成熟,他或許知道了關於他母親的事情,至少他猜到一些。
我把一間向陽的房間整理出來,留給林佑安住。這間房算是客房,隻是我家平時沒有客人,所以一直閑置,為了迎接林佑安,我和李南山一起把這個房間重新裝修了一番,弄成典型男孩子的房間,木質的牆壁,藍灰色的窗簾,深藍色的書架和電腦桌,地上特意放了一塊藍白色的地毯。一麵牆上打了幾個架子,專門放置各種球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