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你學上一年呢?”

“爺爺他浸淫醫術數十載,秀兒哪裏趕得上。”

“如果換作老孫,先去救治秦叔寶的母親,再趕來替二叔公治病,你認為來得及嗎?”

高秀兒認真地想了想,搖頭道:“爺爺又不是神仙,哪裏趕得及?”

劉子秋笑了,說道:“既然連老孫都做不到的事,你又何必自責呢?”

高秀兒收起醫書,幽幽地說道:“我隻是有點難過罷了。”

“醫術不是那麼好學的,你就算把這些醫書都背下來,也難給人治病。老孫把醫書托付給我們,是因為這些醫書太過珍貴,必須多留一個備份,以免不慎丟失,卻不是讓你學的。”劉子秋深知中醫博大精深,學醫是個苦差事,他不想高秀兒太辛苦,於是換了個話題,問道,“秀兒,咱們還有多少錢?”

這些錢雖然是許廷輔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劉子秋黑吃黑拿過來了,卻也隻能在背地裏進行的,更不好在李靖家中細細盤點。更重要的是,這些財物裏金銀珠寶、玉器珍玩,什麼都有,劉子秋又不知道行情。所以直倒現在,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身家。

想起在船上,劉子秋一出手就贈給秦叔寶百兩銀子,高秀兒就警覺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劉子秋知道她慣會精打細算,不由笑道:“二叔公臨去之前,和我談了一件事,想要資助村裏的孩童讀書進學。”

高秀兒在村子裏生活了大半年時間,那時她裝扮得奇醜無比,村民們非但沒有笑話她,反而對她飽含同情。既然是對村子有好處的事情,高秀兒也就不再多問,說道:“我今天算過了,除了用掉的,還剩三千多兩。”

“這麼多!”劉子秋吃了一驚,不由罵道,“許廷輔這死太監,還真會撈!”

高熲沒有落難的時候,也是家財萬貫。高秀兒自小便錦衣玉食,對三千多兩銀子根本不會放在眼裏。但自從經曆了這場變故,她對金錢卻有了新的認識,抬頭瞄了劉子秋一眼,說道:“村裏辦個學堂,請一個先生就夠了,每個月十兩束修,我給你支一百五十兩,還可以請先生去兩次酒肆。”

劉子秋點了點頭,說道:“恩,就按你的意思。明天你把銀子交給三嬸,三嬸縣城熟悉些,給她去辦就行了。”

其實劉子秋明白,謝家和那些江南望族的打算可不是隻教會孩子讀書識字,是想讓子弟們去考取功名,這可就不是請一個蒙學先生這麼簡單的了。不僅要延請名師,各方麵也需要打通關節,花費著實不菲。謝、王等江南望族雖然不再享受士族階層的待遇,但家大業大,這點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可蕭家卻已經沒有這個力量了。

不過,劉子秋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參與這個計劃。這個計劃並非不能翻身,隻是等待的時間太久,沒有十幾年的功夫難見成效。如果大隋王朝可以撐上二百年,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惜劉子秋“未卜先知”的能耐,曉得大隋王朝撐不過十年了。如果有這樣一大筆財富,還不如拿出來打造一支強軍,爭奪天下。盡管如此,學還是要讓孩子們上的,不然隻能幹一輩子苦力。

第二天天還沒亮,劉子秋便早早地來到了村口。要到鹽場上工的村民比往常起得格外早。昨天一天,鹽場沒有來催大家上工,許多人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蕭大鵬也紅著眼睛站在人群中,估計昨天一宿沒睡。

劉子秋看了看眾人,忽然說道:“大鵬,你今天不要去了。”

蕭大鵬怒道:“為什麼?”

劉子秋歎了口氣,說道:“二叔公昨天剛走,今天你陪我再去給他老人家上兩柱香吧。”

蕭大鵬倒不好回絕,氣憤地甩了甩袖子,走過一邊。

劉子秋又對其餘眾人說道:“今天你們去鹽場上工,免不了要受人刁難、嘲笑。我隻有一個要求,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你們都要沉住氣,不許頂撞,不許吵鬧,更不許動手!”

栓子忽然問道:“如果鹽場另外招了人,不要我們去上工,那我們怎麼辦?”

二壯等人也都開始交頭接耳,顯然都在擔憂這件事。

劉子秋擺了擺手,說道:“如果鹽場不讓你們進去,你們回來便是,我自會解決。”

栓子等人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出了村子。劉子秋拍了拍蕭大鵬的肩膀,說道:“走吧,看看你爺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