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召見,出入皇宮必須持有腰牌。腰牌分為銅、銀、金、玉四種,每種腰牌可以到達的地方和活動的範圍各不相同,唯有持著玉質腰牌的人才可以自由出入宮禁。
玉本就極其珍貴,庶民無權擁有,能夠自由出入宮禁的玉質腰牌更是少之又少,就連蕭嬪自己也沒有。不過,蕭嬪宮中的管事太監李誠卻有一枚玉質腰牌。
前麵說過,楊廣育有四子二女,其中三子二女皆出自蕭皇後,唯獨楊杲是蕭嬪所生。楊廣對蕭嬪自然另眼相看,特賜給她的管事太監李誠玉質腰牌一枚,以方便出宮采買。否則以李誠的級別,是無權自由出入宮禁的。
此時李誠就站在一旁伺候。李誠四旬開外,自幼入宮,經曆過北周末年的宮變,又侍奉過楊堅、楊廣兩任皇帝,李淵這番話的意思,他哪能不明白。
不等蕭嬪吩咐,李誠已經解下腰牌,雙手呈到李淵麵前:“李大人,腰牌隻有一麵,不知道你要三麵作甚?”
這時候,仍然可以留在這裏的,不論宮女還是太監,無疑都是蕭嬪的心腹。他們的前途已經與蕭嬪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誠當然不會猶豫。
李淵拱手說道:“李某需要帶兩個人一起進宮。”
“兩個什麼樣的人?”
“李某兩個十一歲的兒子!”
洛陽城中許多人都知道李淵有個叫李玄霸的兒子,年紀雖小,卻力大無窮,尋常四五個壯年男子都不是他的對手。這時候,李淵要帶他的兒子進宮,打的什麼主意,傻子都看得出來。
李誠抑製住心中的激動,頷首道:“既是兩個孩子,那就好辦了,一切交給老奴便是。”
李淵又朝蕭嬪施了一禮,道:“那就請娘娘降下旨意,召齊王殿下進宮吧。”
……
齊王楊暕是楊廣的第二個兒子,也是蕭皇後所生,與故太子楊昭一母同胞,生得濃眉大眼,相貌俊美,自幼便得祖父楊堅寵愛,被楊堅封為豫章王。楊廣即位以後,又進封齊王。大業二年任豫州刺史,大業三年轉任雍州刺史,年末更被任命為河南尹,掌管洛陽事務。洛陽雖然隻是東都,但楊廣一年中倒有大半時間呆在洛陽,河南尹的重要性早就超過了京兆尹,他對楊暕恩寵之優厚可見一斑。
但楊暕生性驕縱,身邊所親近的又都是喬令則、劉虔安、裴該之類的小人,整日裏都是聲色犬馬,醉生夢死。
三月的洛陽,冰雪融化,楊柳返青,春意盎然,正是縱情聲色的好時候,楊暕免不了又帶著一班小人在王府飲酒作樂。酒是窖藏二十年的劍南燒春,身邊陪伴的美人卻是強搶來的良家女子,大殿裏一片醜態,不堪入目。
太子楊昭死後,朝野上下許多人都認為楊暕將繼太子之位,就連楊暕自己也這樣認為。但這次楊廣西征,卻將楊昭三個年幼的兒子帶在身邊,而沒有帶上楊暕,令楊暕甚是不快,也隱隱感覺到一絲危機,這酒便喝得不甚痛快。
才三五盞淡酒下肚,楊暕已是滿麵通紅,漸呈醉意,輕輕拍了拍手,說道:“孤新得了一個美人,這便喚出來讓諸位瞧瞧。”
他身為齊王,內眷豈可輕易示於人前?隻是酒喝多了,不由自主罷了。
早有宮女從後麵扶出一位妙齡婦人。那婦人體態妖嬈、容顏秀麗,腹部微微隆起,顯然已經有了三四個月的身孕,哪裏是新得的美人。
見了這位婦人,一眾幫閑都大吃一驚,裴該更是失聲叫道:“這,這不是王妃娘娘嗎?”
齊王妃姓韋,也是官宦家女兒,去年已經過世。可眼前這位婦人與王妃眉宇之間十分相像。這些人經常跟著楊暕廝混,雖見過韋妃幾麵,卻不可能十分熟悉,錯認也屬正常。
“裴兄果然好眼力,雖不中,亦不遠矣!”楊暕卻哈哈笑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她是王妃的親姐姐,嫁與元家,如今歸於孤王矣!。”
韋妃的姐姐本來嫁與一戶姓元的人家,去年韋妃病故,她前來齊王府吊唁,卻被楊暕看中,將她扣在府中,兩個人當晚便睡到了一起。元家情知媳婦在齊王府中,卻是敢怒不敢言,隻得忍氣吞聲。不想幾次歡娛之後,這位元家的媳婦竟然懷了身孕,楊暕更加不肯放她歸去。
這等醜事竟被楊暕當眾說了出來,韋氏羞得滿臉通紅,頓覺無地自容。
在座都是善於拍馬逢迎的小人,喬令則當即站起來,口中“嘖嘖”有聲。楊暕頓時不悅,問他這是做什麼?
喬令則捋著胡須,故作神秘道:“回王爺,小人在相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