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仁泰在旁邊聽了有些不高興,但這也是事實,讓他提刀砍人沒問題,管別人吃飯穿衣還真有點頭疼。不過,他的主公好像並不是那麼嬌氣的人吧。
劉子秋確實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和士兵們同甘共苦,隻有晚上睡覺才會回到府衙,一整天都和士兵們住在一起,吃一樣的飯,喝一樣的水。但無論他多晚回到府衙,林巧兒都會為他準備一份夜宵。
府衙裏原來也有幾個婢女,都是宇文敬留下的,已經被劉子秋分別送給了柳鬱、薑彧和六位千夫長。桂海求其實一直眼巴巴地看著那個胖婢女,可惜他隻是百夫人長,暫時還輪不到他。所以,現在偌大個府衙其實隻剩下劉子秋和林巧兒母子,另外就是一隊輪流值守的士兵。如果不是因為要悄悄練功,劉子秋甚至願意住在軍營裏。
話又說回來,林巧兒的手藝很不錯,她做的夜宵是劉子秋穿越以來,吃過最好的美味,想必正餐會更加可口。
不過,劉子秋可不會隻為了吃幾頓夜宵,就讓個柔弱女子跟著自己一起頂風冒雪。他搖了搖頭,說道:“時間很緊,你又騎不得馬……”
林巧兒卻不服氣地說道:“奴家的騎術可不差!”
劉子秋這才注意到林巧兒已經脫去了一身長裙,換上了鮮卑人的窄袖箭襖,肩上還背了一個大包袱,裏麵滿滿當當不知道裝了些什麼,顯然早有準備。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林巧兒雖然生得美貌,也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自幼操持家務,燒得一手好菜並不稀奇。但劉子秋不知道的是,林巧兒流落在吐穀渾四年,放馬牧羊,什麼粗活髒活都幹過,縱馬馳騁還真難不到她。她真正過上貴婦人的生活,還是被宇文敬擄來以後的事。
雖然林巧兒已有準備,劉子秋還是不太想帶著她,皺眉道:“你跟我去了拓跋部,小虎怎麼辦?”
林巧兒不假思索地說道:“奴家會讓虎兒住到軍營裏去的,孩子總有長大的那一天。”
對於這個孩子,林巧兒其實很是糾結。按理說,他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可他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林巧兒又怎舍得棄之不顧?
然而,這幾年屈辱的生活經曆,讓林巧兒明白一個道理,像她這樣的女人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找一個依靠,金波那樣齷齪卑鄙的男人顯然不是。宇文敬雖然對她還不錯,但也隻是貪戀她的美色而且極其變態,等她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恐怕會更加淒慘。而眼前這一位,才是真正的男人,是她最好的依靠。
劉子秋不覺愣住了。金小虎才三周歲多一點,如果是在他穿越之前是的那個世界,正是躺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齡,現在卻要被一個人丟在軍營裏,簡直不可想象。
林巧兒見劉子秋神色遲疑,趕緊拿眼睛瞄了瞄門口的守衛,支吾道:“而且大王不在,奴家有些害怕……”
府門外的守衛都是從刀斧手當中挑選出來的,都是主動留下來的隋軍士兵,劉子秋忽然明白了。
現在的威定城中除了西海族,幾乎沒有其他百姓,就跟一座大軍營差不多。西海族的遊牧騎兵有家小在這裏還好些,那些主動留下來的隋軍士兵已經幾個月沒見過女人,就算看見一頭老母豬也賽過貂嬋,何況是林巧兒。萬一他不在這段時間,有哪個士兵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不恥的事情來,卻要令他為難了。
想到這裏,劉子秋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把小虎也帶上吧。”
……
十多騎馬離開威定城,奔馳在西北荒原上,周圍白茫茫一片。劉子秋策馬奔在最前麵,林巧兒抱著金小虎緊緊相隨,始終落後劉子秋半個馬頭。並不是林巧兒的騎術差,而是她不想有僭越的舉動。相反,正是由於林巧兒騎術精湛,才能將雙方的距離控製得這麼好。
據圖木魯說,要到四月中旬,冰雪才開始消融,五月才可以牧馬放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除了黨項人和少量定居於此的漢人,其他民族都以遊牧為生。由此推算,慕容伏允想要卷土重來,就必須在五月之前結束戰鬥,否則即使他們獲勝,也會影響到族民們來年的生計。如果真是這樣,接下來這段時間將十分艱難。
要以最小的代價戰勝慕容伏允,就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劉子秋正在考慮要不要利用參加婚禮的機會與黨項結盟,就聽後麵金小虎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娘,我要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