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愛子傷成這樣,能不能活下來還很難說,細封野利蘭便有些灰心,長歎一聲,打算停止追擊。卻聽細封也脫又掙紮著說道:“父親,千萬不能讓他們逃回去啊!”

細封野利蘭原先還以為細封也脫是想要報仇,但看到兒子焦急的眼色,忽然就明白了。

一路追過來,根本沒有碰上什麼大軍,這一百人也就不可能是斥候。但不管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他們總歸是發現了自己的行蹤。而經過大半夜的行軍再加上長途追擊,細封野利蘭的這支軍隊已經走了三百裏。

孤軍深入本是兵家大忌,即使細封野利蘭急於立功,也不可能全然不顧。他之所以敢於獨自突在前麵,一方麵是欺負劉子秋手下騎兵不多,另一方麵也有出奇製勝的打算。要是讓這些人回去報信,奇襲就會變成強攻。細封野利蘭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三千人就可以攻下威定城。

“上馬,追!”想到這裏,細封野利蘭臉上的神情堅定起來。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成功偷襲威定城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全部落三千勇士的安危。這一夜下來,他們已經人困馬乏,如果劉子秋得到消息,再主動出擊,那他們就凶多吉少了!

……

細封野利蘭判斷得不錯,這些人並非斥候,但細封野利蘭卻不知道,這些人是劉子秋派出的誘餌。

這個年代信息閉塞,西海郡的地域又太過廣闊,劉子秋知道慕容伏允肯定會來攻打威定城,但他究竟什麼時候來,又從哪條路來,都無法預料。劉子秋已經雖然做好決戰托素湖的準備,但他也不能枯等,必須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中。

那天議事的結果,就是派一支人馬主動挑釁,將鮮卑人引入設在托素湖的埋伏圈。作為誘餌,這路人馬注定十分危險,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全軍覆沒。盡管好幾個千夫長都主動請戰,劉子秋權衡再三,還是將任務交給了武藝最好的文昊。文昊從三支騎兵千人隊中挑選出一百名精於騎射的士兵,組成了這支特殊的部隊。

文昊領著人馬向西進發,目標是烏蘭達阪山下的哈爾騰郭勒河。鮮卑人選的這處營地十分隱蔽,但沒有瞞著蒙兀紮。現在,蒙兀紮的部落已經完全並入了西海族,劉子秋自然也就知道了鮮卑人的藏身處。文昊挑選出來的士兵當中,就有蒙兀紮的族人。他們星夜行軍,原來打算在柴達木山下稍作休整,再向哈爾騰郭勒河進發,不意遇到了細封部的斥候。

因為天黑,判斷不清敵情,文昊在消滅了這隊斥候以後,下令暫且後退。一百人雖然不多,卻是精銳中的精銳,文昊不想作無謂的犧牲。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三百多敵騎追了出來。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三百多敵騎非常難纏,尤其是領頭的那個漢子,箭法出神入化,文昊的好幾名士兵都傷在他手下。

眼看說要進入托素湖地區了,追兵隻剩下一百多人,而文昊的手下也傷亡過半。如果他繼續前逃,這支追兵就會進入伏擊圈,不僅會讓伏兵暴露出來,甚至可能讓他們預備的一件秘密武器也過早顯形。

這時,文昊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不再往東撤退,而是翻身迎向敵騎。雙方的距離陡然拉近,在托素湖邊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殺。這是一場血腥而殘酷的戰鬥,雙方戰士揮舞著彎刀,一次一次地衝向對方的騎陣,每一輪衝擊過後,都有許多人栽下馬來。文昊的一杆長槊成了生命收割機,每一次衝殺過後,都會有兩到三名敵騎被他挑下馬來。細封也脫同樣驍勇,他手中的彎刀鋒利無比,一刀之威,甚至可以將對方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文昊的人馬雖少,但都是先挑萬選的精兵,而且這一路狂奔,他們有馬匹可以換乘,節省了大量體力。而細封也脫的人雖然同樣精神抖擻,但他們坐下的戰馬卻有些不堪重負。這種搏殺,除了士兵的武藝之外,戰馬的衝擊力也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幾個回合以後,雙方人數竟已相差無幾。文昊與細封也脫終於碰到了一起,雙方刀來槊往,一場惡鬥。細封也脫挨盡全力,還是被文昊搠了兩槊,栽下馬去,他手下的其餘士兵也被斬殺殆盡。文昊帶著僅剩的十多騎撤向托素湖,他卻不知道,在他的身後,三千多名細封部戰士正急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