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牛雖然胳膊上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但在那些受傷的士兵當中,仍然算比較輕的。他咬了咬牙,說道:“回主公,屬下等人一路到了長安,恰逢東邊戰事又起,道路阻塞,不得前行。後來聽說楊玄感丟了扶風,意欲興兵奪回,正在四下裏搜索馬匹。我等恐失了戰馬,慌忙離開長安。既然不能東去,大家商議先回威定城,將情況報與主公。不料在隴西郡停留時被人盯上了,那些人一直追到鳥鼠山將我們截住,二話不說,便動手殺人。”

“楊玄感想要戰馬,給他便是,咱們又不缺少馬匹。”在劉子秋看來,為了四百匹戰馬搭上四百條人命,是十分不劃算的事情。但他也知道,在這些士兵們心中,戰馬就和自己的親人差不多,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馬匹做出這樣的舉動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們不是真正的商人。

劉子秋也沒有繼續責怪張阿牛,而是問道:“是什麼人幹的?”

張阿牛恨恨地說道:“是宇文智及幹的!”

“宇文智及?”劉子秋一愣,說道,“難道他發現了你們的來曆。”

劉子秋殺了宇文敬,奪了威定城,嚴格來說,和宇文化及之間還是有些矛盾的。如果宇文智及知道這支商隊是劉子秋的人假扮,痛下殺手也極有可能。

張阿牛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宇文智及應該是為了財物。我們逃到臨洮以後,打聽過了,像我們一樣被搶掠的商隊不在少數。隻是宇文智及這小子不僅要錢,而且還要殺人滅口,真是比強盜還狠還黑!主公,你一定要替死難的兄弟們報仇啊!”

劉子秋終於明白,自己低估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倆的貪心。如果這二人不除,從西方歸來的這十五支商隊一旦進入他們的勢力範圍,恐怕也免不了被截殺的命運,即使有世家大族做後盾也無濟於事。劉子秋想通過發展商業來改善百姓生活、獲取中原情報的計劃也必將落空。

一個難題擺在了劉子秋麵前,是繼續閉關鎖國,還是向宇文化及宣戰,他必須做出決斷。

……

劉子秋若無其事地重新回到大廳,並且主動掀起了一場酒戰。他這邊除了趙淩、何稠之外,都是些粗豪的軍人,喝酒就如喝水一般,王興明、謝老四這些人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兩三個回合下來便盡數醉倒。

趙淩最是機靈,明白劉子秋心中有事,自己便不怎麼喝酒,直等士兵們將那些商人扶回驛館,這才問道:“主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劉子秋把酒杯一舉,大聲說道:“大家再幹最後一杯,劉某有話要說!”

眾人將杯中酒幹完,何稠卻也醉倒了。劉子秋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張阿牛和蕭光兒所說的情況講了出來。

文昊大怒,借著酒勁拍案而起,厲聲道:“宇文化及算什麼東西,竟敢殺我兄弟,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張亮、史大奈等人也個個義憤填膺,大呼小叫起來。這些人原本對大隋還忠心耿耿,隻是加入西海族以後,受到劉子秋的影響,耳聞目濡,已經不太將這個風雨飄搖的朝廷放在眼裏了。

柳鬱生性謹慎,沉吟道:“主公莫非想對宇文化及用兵?以我們如今的實力,自何無虞,進攻嘛,隻怕力有不逮。”

“放屁!”圖木魯雖然學會了許多漢語,但對很多詞語的意思理解並不深刻,他隻是對柳鬱的意見表示反對,哪裏想得到這是一句罵人的話,猶自振振有詞,“現在秋高馬肥,正是用兵的時候。隻要主公一聲令下,屬下願為先鋒!”

柳鬱知道他是無心之失,也不和他計較,揮了揮手,道:“此去中原,需要攻城拔寨,騎兵雖然悍勇,卻也有不足之處,將軍難道不記得威定城之戰了?中原的許多城池可比威定城高大堅固得多。”

角裏延大聲嚷嚷道:“高大堅固又如何,我就不信攻不下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淩忽然說道:“主公,中原的局勢如何?”

劉子秋沉吟道:“宇文化及、楊玄感、李淵三強鼎立。其他各地,盜賊四起。”

趙淩撫掌道:“既然如此,屬下以為,可以一戰!”

其實,劉子秋心裏也傾向於向宇文化及宣戰,否則西海郡終究會困於一隅。他對趙淩的眼光還是頗為信任,不由頷首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