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關於一支漢人騎兵在草原上出沒,四處搗毀突厥人營地的消息傳說甚廣。正因為擔心自己的部落受到漢人騎兵的偷襲,穆林前往磧口的時候隻帶了一萬騎兵。他和咄宓鬧出營地之爭是假,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找個借口溜回自己的部落,他壓根兒就沒打算替咄吉世去雁門賣命。
當穆林見到女兒身邊的漢人將軍時,他便知道漢人騎兵在草原上出沒的消息並不是傳說,而是真有這樣一支軍隊。這支軍隊洗劫了俟利發的營地,擄走了他的女兒,又擊潰了俟利發的追兵,如今卷土重來,對他可不是一件好事。不過穆林見對方兵少,當機立斷,命人吹響了號角,將這支隻有幾十人的騎兵小隊圍了起來。上萬支弓箭瞄準著被圍在中間的這幾十個人,包括他的女兒在內。隻要穆林一聲令下,這幾十個人都將被射成刺蝟。
就在這時,劉子秋突然從馬上飛了起來。對,確實是飛。而且他的動作太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躍過了眾人的頭頂,輕飄飄地落在穆林的馬背上,左手的長刀揮舞,將周圍數十名衛士匆匆拔出的彎刀齊齊斬斷,右手的障刀已經頂在了穆林的咽喉。
穆林大驚失色,連聲問道:“你要幹什麼?”
劉子秋笑道:“小婿前來拜見嶽父大人。嶽父大人難道就是這般待客的嗎?”
穆林心念百轉,朝手下的騎士輕輕擺了擺手,讓眾人收起弓箭退下去。
突厥女人並沒有從一而終的講究,雖然俟利發還沒有死,但他的部落已經名存實亡,早就失去了爭奪突厥汗位的資格。而咄吉世正當壯年,如果不遇到什麼特別的事件,暫時還不需要考慮下一任可汗的問題。這樣一來,穆林的部落肯定不可能成為王後部落了,自己的女兒嫁給誰已經不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命捏在這個漢人手上,如果用強,最先倒黴的是他自己。至於他的女兒是不是自願跟隨這個漢人,已經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了。
劉子秋見狀也收起障刀,嗬嗬笑道:“叫嶽父大人受驚了。嶽父大人不打算請小婿去營裏坐坐嗎?”
穆林板著臉,手一伸,大聲道:“請!”
劉子秋朝穆朵麗招了招手,穆朵麗催馬而來。劉子秋一躍上了穆朵麗的戰馬,朝穆林拱了拱手,說道:“小婿多有得罪,請嶽父大人海涵。嶽父大人先請!”
穆林沒想到劉子秋會完全放開他,心思暗動。隻要他策馬逃得遠一點,就可以下令將劉子秋一幹人全部射死,但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根據他聽到的消息,這支漢人騎兵多達數萬,絕對不是眼前這幾十個人。如果殺死這幾十個人,很可能會招致漢人的瘋狂報複,對整個部落來說,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穆林回了一禮,說道:“壯士請!”
他還沒有弄清劉子秋的身份,當然不可能承認這個女婿。
劉子秋也沒有繼續謙讓,在穆朵麗肩頭輕輕一拍。穆朵麗一提韁繩,戰馬向營中走去。路過穆林身邊時,穆朵麗忽然說了幾句話,是用突厥語說的,劉子秋聽不懂。不過,聽完穆朵麗的話,穆林的臉上卻是神情古怪。劉子秋並沒有問穆朵麗說了些什麼,他對自己的女人絕對信任。如果穆朵麗真敢出賣他,他也有自信能夠從千軍萬馬中殺出去,到時候遭殃的隻能是穆朵麗自己。
到了穆林的大帳外,劉子秋抱著穆朵麗從馬上一躍而下。穆朵麗終於忍不住問道:“老爺,你真不想知道奴婢剛才對父汗說了什麼?”
穆林掌管著兩萬精騎的大部落,也當得起汗這個稱號,隻是此汗非彼汗,和整個東突厥可汗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劉子秋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父女之間的悄悄話,我要知道做什麼。”
這時,穆林也跳下馬,態度卻變得極其熱情而恭順,小心翼翼地回頭指了指,說道:“劉大人,請你的部下也進來吧。”
顯然,穆朵麗剛才已經對穆林說出了劉子秋的身份。但隻是表明身份,穆林也沒有必要對劉子秋這般謙恭。劉子秋狐疑地看了穆朵麗一眼,她肯定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