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猶鬥並不是什麼褒義詞,此時厲山飛也顧不了許多,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頭陷入困境的野獸。他能夠成為馬賊首領,除了奸刁狡詐,也確實有一手硬功夫。

厲山飛使得也是一口刀,這口彎刀據說是從一個突厥部落首領那裏奪過來的,極其鋒利。此刻,這口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西海騎兵身上的鎧甲雖然堅韌,便還是不斷有人被他斬落馬下。厲山飛渾身上下染滿鮮血,如凶神惡煞一般。看到厲山飛的神勇,馬賊們士氣為之一振,又怪叫著撲了回來。

正當厲山飛極度囂張的時候,文昊拍馬趕到,照著厲山飛兜頭便是一刀劈了過去。厲山飛也不示弱,一提韁繩,揮刀相迎。“當”的一聲,兩刀相撞,迸出數點火花,兩匹馬相錯而過。厲山飛調轉馬頭,準備再次衝過去,這才發現,自己手中卻隻剩下半截斷刀,根本不能再打了。

就在厲山飛遲疑的一刹那,文昊已經重新殺了過來,手中馬刀劃過一首漂亮的弧線,從厲山飛身邊衝過。厲山飛的身子在馬上晃了晃,栽了下去,一顆頭顱骨碌碌滾出老遠,竟已身首異處。文昊卻已經看中了厲山飛那匹坐騎,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馬背上,喝叱一聲。那馬對自己的新主人居然沒有絲毫反抗,真的撒開四蹄向馬賊隊中飛奔過去。

眾馬賊見文昊隻不過兩個回合便將厲山飛斬於馬下,頓時軍心大亂,四散奔逃。奈何西海騎兵熟悉分進合擊之術,早就從左右包抄了過去,哪容他們逃走。“降者不殺!吃飯管飽!”的喊聲在四麵響起,除了少數最窮凶極惡的馬匪仍然負隅頑抗以外,其他人紛紛棄械投降,至於那些持著五花八門兵器的亂民,卻早已跪倒了一大片。這些亂民跟隨厲山飛隻是為了填飽肚子,現在有人可以讓他們吃飽肚皮,他們何樂而不為,連逃跑的心都沒有了。

看著仍然在馬上不肯投降的那三千多名馬匪,文昊冷笑一聲,喝道:“殺!”

這些馬賊雖然悍勇,但要麼是倚多取勝,要麼是相對於普通百姓而言,直正麵對經過嚴格訓練、擁有較高戰術素養的西海戰士,根本不堪一擊。經過西海騎兵的三五次衝鋒以後,戰場上隻餘下數千匹失去主人的戰馬在那裏悲鳴打轉。

……

天水城頭上,楊積善和手下目睹了這場一邊倒的戰爭。那名校尉皺眉說道:“將軍,這些騎兵不知道從何而來?”

楊積善不假思索地說道:“那還用問,肯定是大哥派來增援咱們的隊伍。”

校尉沉吟道:“屬下跟隨大將軍多年,並不曾見過大將軍手下有哪支軍隊是黑衣黑甲。”

楊積善不耐煩起來,揮了揮手,說道:“京軍宿衛不就是黑衣黑甲嗎?少見多怪!”

那名校尉被楊玄感派到楊積善跟前,就是因為他行事謹慎。他仔細想了半天,總覺得這支騎兵的衣甲和京軍宿衛還是有所差別的,但既然楊積善這樣說,他也不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又拱手說道:“將軍,既然厲山飛已經撤圍而去,那些錢糧和女人是不是還回去?”

“還回去?憑什麼?”楊積善像看白癡一樣瞪了那名校尉一眼,“將士們守城辛苦,也該讓他們樂嗬樂嗬了。錢糧充作軍資,女人分給將士們快活快活吧。”

“等等。”楊積善忽然又說道,“把那最漂亮的挑上幾十個,送到我府裏去。”

剛才那名校尉帶著士兵們在城裏搶糧食、搶錢、搶女人的時候,無論是大戶人家還是普通百姓,看他們的眼神已經很不對勁。但這些大戶和百姓也知道,隻要被厲山飛攻破城池,錢、糧食和女人一樣也保不住,隻得忍了下來。現在,城破的危機已經解除,楊積善卻想趁機把搶來的東西占為己有,那名校尉深覺不妥。錢糧可以短下一些,至少女人應該放回去吧?盡管心裏對楊積善的決定很不以為然,但他隻是楊家的家奴,對主子的命令早已經養成了絕對服從的習慣。

就在這時,城外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文昊帶領著數千騎兵直奔天水城門,在城外大喊道:“快開城門!”

危機解除,楊積善心頭正喜,連聲說道:“快!快開城門!”

那名校尉趕緊勸道:“將軍,這些人來曆不明,還是小心為妙。”

城外已經嚷嚷起來:“老子們浴血奮戰,殺退馬賊,怎麼連口熱飯也不給老子們吃。還不快開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