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一槊刺來,文昊倉促間用障刀用力一架。障刀雖短,其鋒利程度絲毫不亞於橫刀。這一架之下,竟將槊頭切斷,隻剩下一枝木製槊杆,雖然頂在文昊的胸前,搠得他隱隱作痛,卻也沒有大的損傷。
文昊大怒之下,緊緊攥著光禿禿的槊杆,想要反奪回來。那將卻已經舍了這根槊杆,將剛剛奪取的那杆長槊掉轉槊頭,又向文昊刺來。文昊正在奮力奪槊,不提防對方突然鬆手,重心不穩,竟從馬上倒撞下去。幸虧他坐下這匹馬極通人性,猛地人立而起,堪堪擋住了對方刺來的這一槊。鮮血噴濺,陣陣悲鳴,那馬仆地倒在塵埃。
眼見著自己心愛的坐騎為了救主而被對方刺殺,文昊心中火冒三丈,縱身躍起,竟竄上了那將的馬背。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近身肉搏,那將手中的長槊卻發揮不出作用,反被文昊的障刀逼得手忙腳亂,就連束甲絲絛都被割破了。兩個人在馬上纏鬥得厲害,竟雙雙摔下馬來,互相扭成一團。
就在二人惡鬥的時候,周圍的戰鬥卻已經漸漸平息下來。劉武周兵馬雖多,卻不是訓練有素的漢軍的對手,又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除了劉武周、宋金剛率領數百騎倉皇逃走以外,餘眾非死即降。
劉子秋在一隊護衛的簇擁下來到近前,借著火把的光亮,已經看清與文昊惡鬥的那員敵將正是尉遲恭,不由沉聲喝道:“尉遲大哥,文昊兄弟,速速住手!”
隻是這二人正鬥得興起,哪肯放手。
劉子秋揮了揮手,下令道:“把他們拖開!”
十多名護衛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廢了好大力氣,才將這兩人分開。再看二人,都是鼻青臉腫,衣甲破爛,狼狽不堪。
文昊兀自恨恨地說道:“陛下,他殺了末將的戰馬,末將要他抵命!”
尉遲恭也不甘示弱,冷笑道:“那好,咱們再大戰三百回合!”
劉子秋厲聲喝道:“都給朕消停些,你們連朕的話都不肯聽嗎!”
文昊不敢多說,拱手退過一旁,卻仍然拿眼睛狠狠地瞪著尉遲恭。
尉遲恭卻滿不在乎,大大咧咧地說道:“劉子秋,你我各為其主。某為何要聽你的!”
劉子秋搖了搖頭,說道:“尉遲大哥,此言差矣。什麼叫各為其主?朕乃大漢皇帝,朕便是主!朕為的是天下百姓,你卻要為劉武周一介賊寇賣命,太令朕失望了。劉武周早晚必將敗亡,尉遲大哥,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嗎?”
尉遲恭卻咬著牙,說道:“聖上待某不薄,某不忍棄之!劉子秋,就請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留某一個全屍,好讓某來世仍然可以投胎做人。”
劉子秋擺了擺手,早有人替上一杆陌刀。劉子秋把陌刀舉到尉遲恭麵前,大聲說道:“大哥當年替朕打造的這口刀,朕時刻帶在身邊,分毫不敢忘卻你我的兄弟之情。不過,朕還想問大哥一句。如果朕不幸落入大哥手中,大哥會如何對待朕?”
尉遲恭想了想,說道:“某也會盡力留兄弟一個全屍!”
“大膽!”文昊已經從旁邊的護衛手中搶過一口橫刀,怒叱道:“敢對陛下不敬,文某先宰了你!”
“文昊兄弟,你且退下!”劉子秋卻擺了擺手,緊盯著尉遲恭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大哥果然爽直!來人,牽馬!”
早有護衛牽過一匹好馬,此馬渾身雪白,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高大雄駿,乃是從西域進來的良馬,中原少見。習武之人大多愛馬,尉遲恭一見便喜歡上了。但轉念想到自己是個將死之人,這馬恐怕是送給與自己惡戰的那人,心中未免又有些失落。
卻聽劉子秋說道:“此馬乃是雪山上得來的珍品,尉遲大哥可還中意?”
尉遲恭強自按住內心的激動,咬牙說道:“要殺便殺,休想以一匹馬收買某!”
劉子秋擺了擺手,說道:“大哥這說哪裏話,朕既與你八拜為交,又怎可害你性命?這匹馬送給你,你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