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朵麗得到消息,也吵著要去。劉子秋當然沒讓她跟著,畢竟魚山那夥賊寇還沒有蹤影,幾個孩子身邊必須有人照料。其實那幾個孩子也不樂意,不過劉子秋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把他們全部交給了虞世南,讓虞世南督促著他們讀書寫字。
離開軍營,劉子秋第一站便去了下邑城。這裏關押了兩千多名百姓,大牢坐不下,百姓都被集中在校場裏,由地方軍看管著,縣丞帶著一批衙役正在那裏挨個審訊。劉子秋手下的侍衛出示了腰牌,自然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來到了校場外麵。有看守校場的士兵想要前去通報,被劉子秋擺手製止了。進了校場以後,劉子秋並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帶著高秀兒和拓跋千玉,站在角落裏觀看審訊。
被抓的這些百姓有婦孺,也有青壯,不過所有人都十分硬氣,無論坐在堂上的那位縣丞如何審問,他們隻是推說不知。縣丞畢竟是本鄉本土的人,倒也不好意思催逼過甚,見問不出眉目來便讓叫下一個人出來。倒是旁邊維持秩序的一名百夫長有些按捺不住,幾次揚起手中的馬鞭,想要抽打那些百姓,都被主審的縣丞給製止了。
這時,又一個女子被推了出來。那女子腆著個肚子,臉上蒙著麵紗,卻是個孕婦。
那名百夫長當即喝斥道:“把麵紗摘掉!”
孕婦隻是不理,徑直朝前走去,對著縣丞道了個萬福:“不知大人把我等喚來,所為何事?”
“大人麵前,豈容你裝腔作勢!”不等縣丞開口,那名百夫長已經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一把扯下孕婦臉上的麵紗。
那名百夫長頓時就驚呆了,這名孕婦生得太漂亮,沒想到在這鄉野地方居然能夠見到這樣美貌的女子。不要說那名百夫長,就連坐在堂上的縣丞都是神情一滯,甚至還能覺得他喉嚨一動,似乎咽下一口口水。
高秀兒看到那名孕婦,似乎有點眼熟,忍不住“咦”了一聲。
劉子秋詫異道:“秀兒,你認識她?”
高秀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能確定,好像在哪裏見過。”
高高坐在堂上的縣丞已經回過神來,猛地一拍幾案:“下麵站著的是何人?”
那孕婦輕聲說道:“小女子夫家姓程,娘家姓石。”
縣丞忽然皺眉頭:“你不是本地人!你丈夫何在!”
若是不仔細聽,程石氏說話也是本地口音,但細細分辨,還是能夠發現一些端倪。這位縣丞倒也是個細心的人,很快便發現了差別。
程石氏並不慌張,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敢有瞞大人。小女子本是洛陽人氏,後來家道中落,隨父母往江南投親,恰逢戰亂,不能前行。便由父母作主,將小女子嫁在當地。小女子的丈夫前些日子進山打獵,至今未歸,小女子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哼!某剛自山中回來,從不曾見一個姓程的獵戶。看樣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再不說實話,休怪某下手無情!”那名百夫長卻已經不耐煩起來,作勢揚起了手中的馬鞭。
“住手!”劉子秋見這名百夫長居然要對一名孕婦動手,終於忍不住,出聲製止。
那名百夫長怒道:“什麼人?敢咆哮校場!”
這裏是地方軍的管轄範圍,就連負責審訊的縣丞都對他們客客氣氣,居然有人出言阻止他,他的心中自然不悅。
早有一名侍衛上前亮了亮腰牌,厲聲喝道:“大膽!”
見到腰牌,那名百夫長氣焰終於小了下去,拱手說道:“不知大人有何見教。”
劉子秋朝那名孕婦看了兩眼,沉聲問道:“這些百姓何罪之有?為何要將他們拘押於此?又為何有對百姓動粗?你們吃的穿的,都是民脂民膏,這些百姓都是你們的衣食父母。沒有百姓,哪有你們的今天!某看你們這個樣子,根本不配呆在大漢軍中!”
無論是正規軍還是地方軍,待遇都十分優厚,一個普通士兵每年的餉銀就可以養活一個五口之家。百夫長的收入比普通士兵要高很多,如果失去了軍職,恐怕會影響到他們一家的生活,而眼前這個年輕人顯然有權力決定他的前途。
那名百夫長的心情不由緊張起來,連聲說道:“啟稟大人,我家將軍為賊人所害,弟兄們心中難過,態度難免惡劣了些。大人有所不知,這些百姓當中肯定混了不少魚山賊寇,不如此難以令他們現出蹤跡。不過,還請大人明鑒,末將也隻是出言恫嚇,並不曾真的傷害一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