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非常殘酷的戰鬥,不要說鐵破軍的兵力原本就處於劣勢,就算兵力相當,他也遠遠不是漢軍遊牧騎兵的對手。兩支騎兵經過第一輪衝擊之後,鐵破軍的手下就已經損失過半。但鐵破軍卻越戰越勇,手中一杆狼牙棒,當者披靡。兩軍混在一起,弓箭已經不是最好的武器。不過,漢軍遊牧騎兵這兩年也加強了馬上劈砍的訓練,也同樣裝備了鋒利的馬刀。短兵相接上,漢軍的優勢仍然十分明顯。
幾輪衝殺過後,鐵破軍手下的高麗士兵傷亡慘重,消耗實在太快,已經出乎他的想像。而在拚命搏殺的同時,鐵破軍也在觀察著漢軍的情況,他很快便發現,漢軍的傷亡和他們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周圍的漢軍越殺越多。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隨著身邊的將士不停地倒下,鐵破軍也預見到形勢不妙,他必須趕緊殺出重圍,逃進城去。鐵破軍相信,以他的武藝要衝出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與此同時,角裏延也已經注意到了鐵破軍。這家夥在漢軍隊伍中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這樣一個猛人,角裏延又怎麼會放任他從容逃走?在西海的時候,角裏延也算得上部落中的一名勇士。但是跟隨劉子秋多時,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和真正的頂尖將領之間的差距,並不會再像過去那樣逞一時之勇。他看到鐵破軍勒轉馬頭,想朝懷遠城方向衝殺,便暗自冷笑,輕輕揮了揮手。
漢軍陣中立時響起陣陣淒厲的號角,又一隊生力軍衝了出來,向著鐵破軍這邊圍攏。這隊生力軍一直隱藏在那些無人乘坐的奔馬當中,憑借著高超的騎術躲在馬腹的下麵,並沒有被鐵破軍他們發現。其實,如果鐵破軍仔細觀察,應該也是能夠發現一些端倪,隻是鐵破軍已經殺紅了眼,根本沒有朝這方麵響。這支生力軍保留了威力強大的騎兵弩,並沒有在第一輪攻擊中使用。此時,正在圍剿鐵破軍及其殘部的漢軍騎兵開始後退,而這支生力軍卻緩緩壓了上前,每人手裏都握著一具騎兵弩,弩尖的鐵矢閃著點點寒光。
……
懷遠西門的城頭上,乙支文德率領眾將一直關注著遠方的戰場。當然,他們手中沒有千裏鏡,並不能看到戰場的實時狀況,隻能依賴斥候的報告。如此激烈的戰鬥,斥候並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地看著,並不能十分了解真實的戰況。不過,傳回來的消息還是令乙支文德非常吃驚,隻短短一柱香的功夫,鐵破軍的五千騎兵就徹底陷入了漢軍的包圍。
乙支文德看了周圍的將領一眼,沉聲說道:“傳令,諸軍緊急集合,隨時準備放棄懷遠城!”
一名將領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將軍,是不是派兵接應一下鐵將軍他們,畢竟他們寡不敵眾。”
到了現在,再也沒有人懷疑城西過來的漢軍多達十萬之眾,很多人已經心生退意。這原本就是他們既定的作戰方略,又何必去跟漢軍硬碰硬呢?
乙支文德嘴角輕輕一揚:“派誰去?派你去!”
那名提出建議的將領頓時閉上了嘴,另有幾名將領還不由自主地往後麵縮了縮,畢竟他們也有妻兒老小,真正像鐵破軍那樣悍不畏死的人也有,但終歸隻是少數而已。
忽然,城下又有一隊斥候策馬奔來,衝著城頭大喊道:“啟稟大將軍,漢軍大隊騎兵已經再次往這邊殺來!”
城頭上,有將領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兩柱香不到的功夫,鐵破軍的五千人馬就全部結束了?”
乙支文德沉著臉問道:“鐵將軍呢?”
那名斥候隊長搖了搖頭:“沒看見有人逃出來。”
城頭上一片嘩然,他們都清楚鐵破軍的武藝,即使兵力處於弱勢,自己逃出來也不是難事。現在的情況,恐怕他已經死於亂軍之中了。乙支文德也雙眉緊蹙,他的本意隻是想給鐵破軍一個教訓,卻不想葬送了他的性命。但是,如何向高元交代還在其次,現在他首先要考慮的是守城還是棄城。
……
重新回到那片戰場,鐵破軍和身邊近千高麗騎兵陷入了包圍,漢軍數千支勁弩對準了他們,氣氛稍稍有些壓抑。鐵破軍似乎也隱隱覺出些不妙,忽然放聲大喊道:“倚多為勝,不算英雄好漢,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如果放在以前,角裏延一定會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但如今的他早已經懂得了自知之明。他冷笑一聲,輕輕抬了抬手。得到命令的漢軍騎兵千弩齊發,慘叫聲響成一片。雖然漢軍的騎兵弩算不上很多,但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上,鐵矢的威力盡顯無疑,每一支鐵矢甚至可以穿透十多人的身體。最前麵那些高麗士兵,連人帶馬,渾身上下,幾乎在轉瞬間就出現了無數個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