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秋心神一斂,莫非高秀兒受了刺激,得了失憶症?在這個年代,醫術最好的就是孫思邈、高秀兒和劉思根這祖孫三代。孫思邈雲遊四海,行蹤不定,而劉思根又不知生死。如果高秀兒真的得了失憶症,還真沒有人可醫好她。
想到這裏,劉子秋再也沉不住氣了,匆匆趕往高秀兒的寢宮。
看到劉子秋,高秀兒眼中終於有了一點神采,忽然抱住他,“啊”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能夠哭出聲來,說明高秀兒並無大礙,劉子秋放下些心來,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小聲勸道:“好了,好了,根兒一定會沒事的。”
高秀兒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夫君,妾身要殺了李家一門良賤老幼,替根兒報仇!”
劉子秋猛然醒悟過來,沉聲道:“秀兒,你還記得道信大師當年對我們說過的話嗎?”
“道信大師?”高秀兒愣了會兒,喃喃地說道,“他說根兒會遇到大變故,還叫妾身不可亂了心性。”
劉子秋撫掌道:“為夫還記得,道信大師說根兒福德圓滿,將來會有大造化。既然會有大造化,又怎麼會輕易為人所害?”
其實,劉子秋自己心底是不太相信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隻是為了哄高秀兒開心,他隻能讓自己違心地接受這些預言。
又過了好半天,高秀兒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夫君,那李世民何在,妾身要手刃這個奸賊!”
花雲在一旁說道:“姐姐,李世民被戰馬踏斷了一條腿,現正關押在天牢之中。隻要沒人給他治傷,早晚他疼也要疼死。姐姐莫要管他,沒得汙了姐姐的手。如果姐姐實在要殺他,就讓小妹代勞吧。”
高秀兒雖然也跟著劉子秋習得一身武藝,其實沒有傷過一條性命。花雲倒是不希望她因為這件事而開了殺戒。
劉子秋卻皺眉道:“隻要沒有行刑,犯人也是人,為何不給他治傷?”
花雲嘴角忽然浮起一股輕笑:“這都是天意啊。他那條傷腿,天下隻有三個人治得。孫老先生雲遊四海,姐姐隨夫君去了西邊,他又害得根兒乘龍而去。就算太醫院想給他治,也治不了。他這也是自作自受,就讓他活活疼死在天牢裏吧。”
高秀兒卻搖了搖頭,道:“不,我要給他治傷!夫君說得對,犯人也是人。他是我的仇人,也是病人。我先治好他的腿,然後再殺他。大漢王朝的規矩不能破!”
劉子秋頓感欣慰,輕聲說道:“秀兒,你終於想開了。”
高秀兒長歎一聲,道:“隻是苦了我的根兒。”
…
接下來的幾天,高秀兒都按時前往天牢為李世民治療腿傷,自從修習了內功之後,她的醫術更加出神入化。幾輪治療下來,李世民的傷腿已經有了知覺。隻是李世民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對方卻要先將他治好再處死,簡直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五天以後,李世民終於拒絕治療,開始絕食抗議。
不過,劉子秋卻不會讓他輕易死去,命人取過一隻鴨子,捏住鴨子長長的脖頸,將稻穀一把把硬塞進鴨肚裏。直將那隻鴨子撐得連走都走不動,劉子秋才拍了拍手,道:“李世民,你知道朕剛才在做什麼?這是一種喂鴨子的辦法,叫做填鴨式。你如果再不吃飯,朕會讓人按照這個法子對你進行填鴨。”
李世民滿眼幽怨地瞪著劉子秋,終於還是頹然地低下頭。人在矮簷下,這頓飯還得繼續吃下去,腿上的傷也得繼續治療。否則,真讓人像對付那隻鴨子一樣對他進行填食,隻怕尊嚴會丟得一塌糊塗。
…
又過了數日,忽有侍衛來報,說是宮門外有位姓袁的遊方道人前來求見。
劉子秋一愣,不由想起了袁天罡,連忙擺手道:“請他進來。”
來人正是袁天罡。十幾年不見,歲月卻好像停止一樣,在袁天罡臉上看不到絲毫變化。劉子秋親自起身迎接,拉著袁天罡的手,笑道:“老縣令,別來無恙。”
袁天罡看了劉子秋一眼,捋須道:“臣觀陛下心緒尚佳,看來是道信那個老和尚多慮了。”
劉子秋眉頭一皺,沉聲道:“老縣令此話卻是何意?”
袁天罡拱手道:“在下此來,特為陛下卜上一卦。”
劉子秋臉色沉了下來:“老縣令,你怎麼還學招搖撞騙這一套?莫非在西海害死拓跋老王爺的也是你?”
袁天罡慌忙說道:“陛下明察,微臣從未到過西海。”
其實,李世民已經承認,假扮遊方道人害死拓跋木彌的是李府一名家奴,此人已經死於亂軍之中。劉子秋這樣說,隻不過是嚇唬嚇唬袁天罡罷了。不過,當年在長山村時,袁天罡對劉子秋也多有照顧。所以,劉子秋也沒有再戲耍他,頷首道:“老縣令,請坐吧,朕不想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