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後殿,嶽陽王一道高喝,並沒有震懾住夏淵。
因為,夏淵似乎從嶽陽王這一番激情澎湃的言語中聽出了別樣的味兒。這味兒,叫做勢弱。舉起酒缸,當頭豪情數口,一抹嘴皮,夏淵咧嘴道:“你的是廢話,但這廢話爺爺我聽著舒暢。”
“那可聽出,你與夏尋的差距了?”
“咣。”
重重放下酒缸,夏淵扭頭看著嶽陽王,譏笑道:“差距再大又如何?又與你何幹?”
“必然相幹。”
“何幹?”
“性命攸關。”
嶽陽王站起身來,擰著玉杯,兩手挽在身後,緩緩走回到棋盤另一側:“他謀太高,縱有所缺,亦如你,路還長著,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若他真是你們安排在局中帝王棋,那隻要本王稍有不慎,走一步錯即滿盤皆輸。”
“哦?”
夏淵兩眼微微撐開,咧開的嘴唇含有凶機,慢道:“那就是你怕了咯。”
“必須怕,而且本王還得心地怕著。”
夏淵的話,本是一句嘲諷。不曾想,嶽陽王卻直接地就給承認下來了,城府之深讓人難以揣測。這也讓得夏淵本來規整好的對白,隨之亂了套路,一時間便沉默了下去。沒轍,無論嶽陽王怕與不怕,退還是進,有些暗地裏知地知的事情,他夏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透露絲毫。因為,這是離村前,那位村長對他的唯一要求。
“喲。”
而就在這個稍有尷尬的時候,大殿之外,飄飄渺渺地傳來一句柔柔聲語。
“原來,咱們嶽陽王爺居然還有懼怕的人呀,真難得喲。”
語柔,諷意,由敞開的大門傳來,傳入大殿幽幽向鳴。
話突然,但並沒有讓殿內兩人的情緒有所波動。無他,憑這兩人的修為,縱然殿外之人走得再無聲無息,也不可能瞞得過他們的耳朵。更甚,殿外之人仍在數百丈以外時,他們便已知道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
語落不久,數息時長,一隻紫金繡花鞋首先邁過門檻,緊隨其後,一紗紫鳳金縷長綢就隨風飄入大殿。舞宴來了,銀白色的月光溫潤著她盤發的翠珠簪子,閃閃發亮。殿內昏暗的燭光,映照著她風韻猶存的臉龐,平和清冷,宛如趁夜盛放的紫荊花兒。但,清冷之中似乎還藏有一縷怨恨。隻是,她掩藏得很好,至少表麵上看無異常。
“你來這幹嘛?”夏淵像是很不歡迎舞宴的到來,冷聲問去。
修長的手指,撩起稍被夜風吹亂的長發,理至耳後,舞宴看都沒看夏淵一眼,隨性回道:“女子貪睡,誤了時辰。來時前殿已無餘座,也就唯有到此趁個位兒歇歇腳咯。不妨礙兩位吧?”
這話雖得客氣,但實則是蠻不講理啊。
不一位四旬有餘的女人自稱女子有多怪異,也不這話得有多大膽子,但至少兩軍對壘時,將帥對持處,落到了舞宴的嘴裏卻成了一個歇腳的地方,這已是無禮至極。
夏淵皺起眉頭,回絕冷道:“這裏也沒有你歇腳的地兒,別處去吧。”
“這裏你了算麼?”
“我了不算,難道你了算啊?”
“嗬。”
蔑笑一聲,直到這時,走入大殿的舞宴才正式看去夏淵一眼。但也就這一眼看去,原本隱藏在她眼眸深處的那縷怨恨,可就再也藏不住,鋒芒畢露了!
如閨中怨婦,似蛇蠍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