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蒙義三人回到進賢宮,蒙義捂著腚的手終於解放了,玉蕊坐在書房一角一邊補著蒙義的褲子一邊抿嘴偷笑。靈兒坐在玉蕊身邊學著玉蕊的樣子拿著個繃子在繡花,那樣子乖巧極了。
蒙義三人各自悶頭吃飯,贏來忽然抬起頭看著蒙義,蒙義頭也沒抬就說了一句:“食不言寢不語。”
贏來隻得低下頭去繼續吃,然而隻吃了幾口就停住了。
“我還是想說。”
蒙義歎了口氣放下餐盤看了看贏來說:“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是不是想明天一早把最新鮮的梔子花放在學館門口,然後揮揮手瀟灑的離開,你想讓聞君像今天一樣抱著柱子雙眼含情脈脈注視這你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
“對就是這樣,你不愧是我的兄弟連這都猜到了。”
“小來,我知道你喜歡一個女孩挺不容易的,但是啊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和聞君不般配呀。”
“怎麼就不般配了?小放能喜歡曆薇我就不能喜歡聞君嗎?”
“不能!”
“為何?”
“因為是我先喜歡上聞君的。”
嘶,角落裏的玉蕊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那根縫衣針紮在她的手指上了。贏來回頭看了一眼玉蕊之後對蒙義說:“看見沒有,若是被整個後宮知道你喜歡一個女孩的事,後宮將會一片大亂,投河上吊服毒撞牆的大有人在。那可是一條條人命呀,你怎麼忍心看著她們香消玉殞,咹?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咹?作為一個君子,就是要替別人著想,凡事首先想到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你這樣做太自私了!”
蒙義吃驚地看著贏來說:“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好糊弄了,原來我說什麼你都信都聽,可現在這是咋了,我覺得你沒搞清楚一個道理。首先這後宮不是我的是君上的,不管後宮怎麼亂也跟我沒關係。其次就算我娶了聞君為妻,我不是還能娶妾嗎,所以後宮的姐妹們還有機會,她們不會想不開的。倒是你呀,你應該想想你能給聞君什麼?你能娶她為妻嗎?不能,首先夫人就不答應。你最多娶她做妾還是地位最低等的妾,你覺得這樣對聞君公平嗎?小來你記住,愛一個人就要讓她幸福,聞君跟著我就能幸福,所以你祝福我們吧,兄弟。”
贏來不說話了,蒙義這句話說絕對是實話。贏來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那個從申國來的一直照顧他女子。那個在打雷下雨的時候,會把小贏來抱進懷裏一邊搖著一邊哼唱著歌謠的女子。那個女子隻比贏來大三歲,但卻讓贏來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姐姐和母親結合在一起的愛。小贏來很依賴那個女子,甚至到了一刻也不能分開的地步。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贏開和申怡對贏來的要求越來越高,而當贏來出現叛逆的跡象時,那個女子被申怡強行送進了玉香館。
贏來永遠忘不了那個飄著雨的黑夜,宦官突然闖進進賢宮,拖著那個女子就走,贏來大聲怒罵哭喊,但是換來的卻是申怡的一巴掌。從此以後,贏來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子。
贏來忽然覺得自己不配享有這世間美好的一切,因為他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必須迎合父君和母親的意誌,必須做一個合乎標準的繼承人。他還要麵對不可知的未來和躲在陰暗處的重重危機,他的生命並不屬於他自己,他的一切也不完全屬於他自己,甚至他就不應該像普通人一樣擁有美好的感情,因為這會讓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一瞬間贏來覺得萬念俱灰,他幽幽的對蒙義說:“狼刺,你說得對。我不該喜歡一個平民女子,我是未來的君上,一個能給大秦帶來好處的女人才是我的妻。你好好對她,我會幫你的。”
蒙義愣住了,他從們見到過這樣的贏來,這感覺就好像麵對的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二十一個行將就木糟老頭子一樣。蒙放停止了吞咽,擔憂看著贏來,玉蕊放下針線悄悄來到贏來身邊伸手拍著贏來的後背。玉蕊的眼睛看著蒙義,目光中有哀求的意味。
蒙義拍著贏來的肩膀說:“小來你別這樣,你還有我還有小放,還有玉蕊、靈兒,你不可以消沉。你知道嗎,你麵對的困難和阻力會越來越大,我不是說有人會對你圖謀不軌。我是說就算你當了君上,你依然會麵對很多難題,而且比現在你遇到的難題還多還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有些困難和你當不當君上沒關係,你必須去麵對,就算再難也必須挺過去。不怕,你有兄弟,我們一起挺!”
贏來雙眼含淚看著蒙義說:“我別無所求,我也知道那些普通人能享受的美好情感對我而言就是奢望,我不跟你搶聞君,我隻想看著你們,把你想象成我自己,這樣可以嗎?狼刺,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動情的。”
這話說的蒙義心裏酸酸的,差一點就掉下眼淚來。他握住贏來的手說:“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有些荒唐,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答應你,誰讓我們是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