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顧晚,今年十五歲。對麵滿臉病容的少年名叫顧玹,是她的孿生哥哥。
他們的爹是這個家的主人,名叫薛天賜。沒錯,他們父親姓薛,而他們兩兄妹隨母親顧氏之姓,入的也是顧氏的族譜。隻因顧氏當年煊赫一時,是江都城有名的香粉商人。
崇和十年,江都城突發瘟疫,導致城內十室九空,顧老太爺的獨子也是在那個時候過世的。他們的娘親顧氏,便成了顧老太爺唯一的血脈骨肉。及至顧氏及笄,顧老太爺為免家業旁落,便替閨女招贅了自家香粉鋪子裏一名賬房先生,也就是他們的爹薛天賜。
顧老太爺本不喜這個女婿,認為他為人過於圓滑,失之厚道,自家閨女卻是個老實疙瘩。顧氏長相平平,可薛天賜卻生得器宇軒昂,自在鋪子做事起便對顧氏十分殷勤。顧氏情竇初開,一門心思認定了他。顧老太爺疼惜閨女,隻好順了她的意。
事實證明顧老太爺著實很有看人的眼光,婚後雖薛天賜老實本分了一段時間,到一年後顧氏懷孕,便耐不住與顧氏身邊的丫鬟有了首尾,最後鬧得人盡皆知。顧老太爺震怒,本想將薛天賜與那丫鬟一道打出門去,軟弱的顧氏卻在此時挺著肚子替丈夫求情,還做主納了那丫鬟為妾,也就是後來被扶正的薛家長房夫人朱氏。
朱氏入了門,對顧氏倒算恭敬。如此又過了幾年,一向身體硬朗的顧老太爺卻莫名病倒了,大夫說他操勞過度,掏空了身子。任憑顧氏流著淚延醫問藥、帶著一雙兒女叩遍城中大小寺廟,顧老太爺還是一病不起,到後期連話也說不出來,隻一遍遍摸著一雙外甥的手,很快就病故了。
顧老太爺這一走,薛天賜沒了掣肘,越發縱情縱性起來。漸漸的,竟連顧氏也受到冷落,娘兒三住的院子,他大半年去不了一次。隻朱氏還肯晨昏定醒,時時探望。
薛氏族人原聚居在江都城郊龍觀鎮鄉下,薛天賜掌權後,便將族人招入顧家香粉鋪子做工,以便培養自己勢力,與顧老太爺安插在鋪子裏的顧家族人對抗。薛氏本是耕種之家,於經商之途一竅不通,又愛偷瞞進項,鋪子一天天入不敷出,顧家人怒而爭吵,薛天賜為人好麵子又護短,缺乏見識規劃,每每不分青紅皂白加以維護。如此,到顧晚和顧玹兩兄妹八歲時,顧家已大不如前。
不久之後,薛天賜的二弟妹,也就是顧晚和顧玹的二嬸娘吳氏聲稱在他們娘親顧氏的床頭發現了一條男人的汗巾子,其上繡著個“衛”字。薛天賜震怒,也不知怎麼查出那汗巾子是家中雜役衛大的東西。顧氏不堪受辱,不多久就鬱鬱而終了。
顧氏族人百口莫辯,又被薛天賜尋釁趕出去不少,自此顧家徹底旁落薛天賜之手。如此一來二去,薛天賜的名聲也不好了。倒是朱氏放出風去,說要親自撫養顧家兄妹,反贏得一片讚譽。薛天賜瞧她乖覺,又為自己生育一兒二女,幹脆將她扶了正。
顧思思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成年人,在網絡發達時代看盡了各種狗血倫理悲喜劇,內心不禁os:這就是一鳳凰男啊鳳凰男,顧女士你好好一個富商之女,你爹身後萬貫家財都是你一個人的,做什麼想不開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混蛋,還苦哈哈委屈自己跟別人共侍一夫,臨了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連自己的兒女都被別的女人拿捏在手裏。要知道,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這可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別怪她看事情陰暗,顧老太爺跟顧氏的死隻怕都沒有那麼簡單。那朱氏表麵裝著好人樣,卻能在人家正室懷孕期間乘虛而入勾搭男東家,絕對是個24k純金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