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心裏暗笑，麵上不緊不慢陪著她們繞彎子。
朱氏坐不住了，以她對顧晚的了解，自己肯這時來探望示好，她該感激涕零才是，然後再主動提起昨天受了委屈的事。她正好半軟半硬恐嚇一番，讓這丫頭再不敢提嫁去謝家的事。自己再順水推舟，答應幫她周旋。誰知她隻靠在床頭，淺笑著與自己娘兒三說笑，卻遲遲不說重點，不禁有些著急。想了想，幹脆挑明道：“昨日的事情，咱們都知道你是委屈的，若不是有人興風作浪，也不能讓你遭這回罪。你爺奶已做主，將周正和啼鶯遠遠發賣，也算給你出口氣。隻是謝家那邊，風聲已然傳出去一些。謝家那樣的人家，最是門第森嚴，娘隻怕你日後嫁過去，風言風語的，日子不好過。”
顧晚聞言，果然十分惶恐，張口就道：“娘要將啼鶯遠遠發賣？”
朱氏見她居然不擔心她自己，隻注意到啼鶯，不由微詫，還是耐著性子道：“你從前待她不薄，她竟連同他人算計你，你也無需顧忌跟她的情分了。”
顧晚笑了笑，道：“倒不是女兒舍不得她，而是依稀記得娘昨日當著她哥哥周正的麵允諾過，定會給啼鶯找個好人家。”
朱氏未料她提起這茬，一時麵上發熱，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作答。她驚訝自己竟會被一個從前在自己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小丫頭奚落，不禁有些惱怒。
誰知顧晚又道：“定是娘見我受辱，一時氣不過，要替我出氣。”
朱氏麵上一鬆：“這也沒什麼，我隻擔心謝家…”
顧晚忽然正色道：“娘，與謝家的婚事，恐怕是不成的。”
朱氏抬頭看看她。
顧晚隻自顧自說下去：“咱們家原本和和睦睦，如今二嬸眼饞這門婚事，做出這等事情來，我雖心裏惱恨她，可…聽說她昨日病得不輕，我也不願在這個時候刺激她，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既是她的心願，還是讓三妹妹嫁去謝家吧。左右都是自家姐妹，誰去都一樣。”
朱氏還來不及說什麼，隻聽薛嫣怒斥：“她是什麼東西？不過與她爹娘一道在我家蹭吃蹭喝，她也配？！”
朱氏喝道：“住口！瞧瞧你大姐姐的氣度，再瞧瞧你自己？像什麼樣子！”
薛嫣不屑：“那是大姐傻，別人害了她，她還要孔融讓梨呢！”
顧晚十分傷心：“大哥為了我的事勞累奔波，又累病了，這個節骨眼，我是哪裏也不會去的。還請娘做主，別讓我去謝家了吧！”
朱氏一歎：“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
“娘，若二嬸子往後再…可怎麼好？”
朱氏摸了摸她的發頂，道：“你怕她做什麼？有娘呢。”
顧晚道：“也沒什麼，方才三妹妹剛來過…”
朱氏眼神閃了閃，柔聲安慰道：“你放心養著吧，你二嬸子做了錯事，你奶自有計較。至於謝家的親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自會跟你爹商量。”
又聊了一會兒，方才起身帶著兩個女兒走了。
顧玹從屏風後頭走出來，點點她額頭：“你這鬼丫頭，還真讓你說著了。”
顧晚噘著嘴：“讓她們兩個去搶吧，反正我也不稀罕。”
——
“阿嚏……”謝仲麟摸摸發癢的鼻子，不明白最近為什麼總是無緣無故打噴嚏。
裴晏卿瞧他有些走神，以指叩了叩桌子，“齊光兄近日可是有喜事？”
謝仲麟奇道：“何以見得？”
裴晏卿笑了笑：“一盤棋的功夫，你已打了好幾回噴嚏。我瞧你既不像染了風寒，那自是有佳人惦念了。”
謝仲麟道：“我隻知奉之兄醫術甲天下，什麼時候改行當神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