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幾個姊妹圍坐在圓桌上,薛嫣和薛妤姐兒倆低著頭輕聲咬耳朵。薛嫵想湊過去,卻被薛嫣不動聲色撇開了。薛嫵絞著手中帕子,忍耐著沒吭聲。
隻聽五姑娘薛嬈奶聲奶氣問顧晚:“大姐姐,你身子好些沒?前幾日我本要去看你,娘說你得多休息,不讓我去煩你。”
這個五姑娘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平日裏與誰都很親厚。她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家中哥哥姐姐卻比她大不少,嫌她粘人,沒耐心陪她玩。隻顧晚溫柔敦厚,對她也很願意花心思,因而她很黏她。
顧晚捏捏她粉白的小臉道:“姐姐好多了,如今也不用總躺著。你要想我了,可隨時過來找我玩。”
薛嬈忍不住歡呼一聲,又嘰嘰喳喳跟她說起話來。
薛嫣嫌她煩,尖聲道:“死丫頭閉嘴,沒看見咱們在說話呢?吵死了!”
薛嬈立刻噤聲,圓圓的眼睛裏包了一包淚。
顧晚看不過去,把她抱到懷裏,輕聲在她耳邊安撫她。
薛嫵可逮著了機會,不冷不熱道:“嬈妹妹年紀小,二姐姐幹嘛嚇她?看看大姐,怪道謝家夫人喜歡,催著趕著要見她一麵呢!”
顧晚抬頭看看她。
薛嫣不服氣,冷哼一聲:“謝家夫人與我娘十分要好,去哪裏都不忘叫上我娘。我怎不知二嬸子與她也有了這份交情,讓三妹成了她肚子裏的蛔蟲,連人家怎麼想的都知道。”
薛嫵笑道:“謝夫人怎麼想,我自然不知道,但卻知道她是怎麼做的。”邊說,邊拿帕子摁著嘴角,語氣止不住的幸災樂禍:“謝家夫人才來咱們家下了帖子,她家除了與咱家定親的那位謝公子,尚有位與咱們大姐姐年歲相當的小姐,在家中排行第六,既知書達理又頗有才名。下月十六就是謝小姐的及笄之禮,謝夫人的意思,是要請咱家姊妹們一道去她家做客觀禮。不過明眼人都知道,謝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自是衝著大姐姐來的。”
當日謝家央媒人來說親時,親事定的十分倉促。謝家人甚至沒來得及見上顧晚一麵,謝老太爺便緊趕慢趕著讓人來下了聘。謝仲麟的娘謝夫人柳氏為此一直惴惴不安。她是大戶人家出身,與交際十分在行。自定親起,便與未來的親家母朱氏走動得十分殷勤。幾次提起讓朱氏帶著顧晚一塊兒出來吃茶聽戲,朱氏都以顧晚身體欠安為由拒絕了。柳氏自清楚薛天賜一家的彎彎繞繞,擔心顧晚不是朱氏親生,朱氏才對此這般懈怠。正苦於尋不著時機,正巧趕上自家閨女謝韶兒及笄禮,她便有了主意。這回,她怕朱氏又借口推脫,便直接將帖子下給了朱氏的婆婆鄭氏,言明務必請薛家的女孩子們都去。鄭氏飯後叫幾個兒媳去房內說話,為的也是這件事。
薛妤自來脾氣急,見不得薛嫣吃虧,聞言,立刻冷笑道:“謝夫人要見的,是薛家姑娘。她哪裏知道薛家的姑娘跟姑娘也不一樣。有那沒臉沒皮賴在別人家蹭飯的,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以為跟咱們一樣都是‘薛家姑娘’呢!”
這一下戳到了薛嫵的痛處,她“噌…”一聲站起來,怒道:“你…!”
顧晚扶額,怕鬧下去不成樣子,隻得道:“不管是哪家姑娘,既然大家住在一個屋簷底下,於外人眼裏便沒有區別。妤妹妹這話往後可不能說了。”
薛嫵頓時氣順了,薛妤卻很不服氣,正要說什麼,卻聽顧晚又正色對薛嫵道:“嫵妹妹方才那話,卻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