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的聲音活像隻被掐了脖子的老母雞,格外尖銳。一家人都被吵醒了,大家夥兒匆匆穿戴完畢,就都不約而同來到了二房院門口。
隻見吳氏滿臉是淚,披頭散發地站在院子裏叫罵:“哪個瞎了眼的蠢賊,那麼多有錢人家不去偷,偏偷到了老娘頭上!壞事做多了閻王索命的貨色,趕著偷錢買藥吃!”
顧晚匆匆從自家院子裏跑出來,她穿得單薄,早晨的風一吹,被凍得一哆嗦。一件披風披到了她肩上。她回頭,見是自家大哥,便彎著眼睛調皮地衝他笑了笑。
顧玹見自家妹子眼睛裏全是瞧熱鬧的喜悅,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額頭。
顧晚湊到他耳朵邊,道:“哥,你瞧,二嬸雖沒明著罵誰,可她卻是對著東廂咱爹娘屋子方向罵的。”
顧玹也注意到了,便皺了皺眉。
顧晚提醒他:“這是大人之間的事,咱們做小輩的就別摻和了吧。”她怕顧玹正義感爆棚、惹火上身。為了謝家的親事,吳氏跟朱氏的仇怨早已結得深了,他們何必湊上去自討沒趣?
顧玹知道她的心思,就點了點頭。
這時薛老太爺和鄭氏也趕來了。鄭氏見吳氏鬧得實在不成樣子,出聲嗬斥道:“老二家的,一大早你鬼叫什麼?你瞧你這身打扮,還有沒有點身份?!自己家裏能丟什麼東西?別不是自己順手一放就給忘了吧。況且真進了賊,你這般瞎嚷嚷有用?還不快盤點一下丟了些什麼,若真有貴重的,也該去報官!”一眼瞥見旁邊幹站著的薛天保,怒道:“你婆娘這般不成體統,你也不勸著點?驚擾了街坊鄰居,你讓我跟你爹這麵子往哪兒放?”
薛天保攤手道:“娘,我這不也冷不丁嚇了一跳嗎?一時沒反應過來。況且我跟孩子娘把家裏都翻遍了,就差掘地三尺,還是沒找到。”
吳氏自覺吃了大虧,鄭氏非但不安慰,反一通數落,頓感委屈非常。她出房門的時候尚來不及換鞋,這時腳上仍套著那雙軟木屐子,噔噔噔就跑回屋子裏,不一會兒拿出來一個首飾盒子,遞到吳氏眼皮子底下。
“娘你看看,這盒子裏原有一隻金鐲,還是當年我出門子時我娘給我置辦的嫁妝!媳婦往日裏生怕弄丟了,因而舍不得戴。前幾日娘說要赴謝家的宴,我才取了出來,打算這幾日得空讓孩子爹拿到首飾鋪子裏打磨打磨。誰知這轉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被哪個天煞的王八蛋偷了去!媳婦我統共就這麼一件上得了台麵的東西,這得是什麼樣的耗子啊,聞著味兒他就來了!”
薛天保道:“爹,娘,孩子他娘沒說謊,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那鐲子我今日就打算拿去首飾鋪子的,都跟人家鋪子裏的掌櫃談好價錢了。你說那鐲子可有三兩重,值不少錢呐!況那東西是他娘小心翼翼收在櫃子裏的,還上了鎖。今早我們去瞧,那鎖完好無損。你說外頭的賊哪個那麼好心,偷了東西還給你好好上回去鎖?別是內賊…”
薛老太爺沉吟道:“那麼大個鐲子,也不是一根針,要真找不到,是得好好查查。老二家的,你也想想,你這院子昨天有什麼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