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已車行至一處巷子口。入口處很寬敞氣派,幾乎可以三駕並行。立著的牌匾上拿金粉粉飾了“春風巷”三個大字。再往裏走,才發現那巷子由三條東西方向的老街組成,街上青樓妓館林立。
這個時辰,妓館還未開張,房門窗門鬆散地半開半閉。隱隱綽綽的紗幔透出來,依稀可見裏頭鬢發微亂的女子們一閃而過的窈窕身影,或對鏡理妝,或倚著欄杆懶懶撥弄著手中琴弦,朦朧旖旎。
這些妓館大多為兩三層的建築,沿襲江南舊俗,三角形的屋頂上簷角飛翹。二樓臨街的陽台口一排木質美人靠,便於姑娘揮著帕子當街攬客。
巷子西側還有一條蜿蜒的河流,顧晚知道這是汶河的分支。河上飄著幾條畫舫,到了晚上,河麵燈影水光交相輝映,恐怕就是另一種風情了。
顧晚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隻覺如在畫中,一點也沒有庸俗粗糙之感,倒難得有幾分雅韻情調。
“籲……”馬車在一處三層的樓閣前停住,車夫道:“小少爺,你要找的地方到了。不過這個時辰,人家還沒開門做生意呢!”
一般青樓都是傍晚開門、通宵營業,白天卻是閉門謝客的時候。
顧晚下了車,果見那樓閣正中的牌匾上寫了“浣花樓”三個大字,便點點頭,“多謝大叔!”又按照說好的價格付了他二十個大錢,讓他稍等片刻,自己還要坐他的車回去。
那車夫見她給錢爽快,便眉開眼笑地接過去,自去一旁尋地方等她。
顧晚走上台階,發現房門半遮半掩,她輕輕敲了敲門。
那房門不多會兒就“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頭打開,門口探出來個紅衣女子,滿臉倦色,打著哈欠朝他看了看:“這位公子,如今才巳時,姑娘們還歇著,咱們也沒開始做生意呢。你不如酉時再來?”
顧晚道:“勞駕,我想找海棠姑娘,請問她是不是在這兒?”
那女子拿細長的眉眼從頭到腳將她一番打量,眯起眼睛戒備道:“你找海棠做什麼?她現如今可不輕易接客!”
顧晚心念一轉,問道:“是不是她的臉還沒痊愈。”
那女子瞧她竟能說出海棠私隱,對他的戒備之心頓減,神情也放鬆了些:“你既知道她的事,莫非不是一般客人?”
顧晚正想說話,那女子已搶先一步輕啟朱唇,又快又脆地道:“你定是她的相好!”
顧晚:“……”
“哎呦,還害什麼臊。臉皮那麼嫩,總不會是個雛兒吧?!”女子塗了血紅丹蔻的手指掐了掐他的臉蛋,驚歎手上的觸覺:“哎呦呦,這麼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海棠這死丫頭可真會挑!”
顧晚實在招架不住她,隻得拚命告饒,叫了她幾聲好姐姐她才肯作罷。
“得了得了,不逗你了,跟我來吧!”那女子咯咯笑著,邊走邊道:“我可不是什麼好姐姐,我叫秋葵,你記著了。下回要叫不出我的名字,我可是不依!”
秋葵?顧晚差點笑出聲,千辛萬苦才忍下去。這個紅豔豔的‘秋葵’姑娘跟餐桌上那綠油油的秋葵可實在不太一樣。不過想想秋葵是從非洲埃塞俄比亞傳到中國來的,這個年代還沒有,也就釋然了。
秋葵姑娘將她讓進門,隻見一樓是個寬敞的大廳,正中一個戲台,想是舞樂待客之處。戲台四周幾個雅間,均以雕花的木圍欄隔開,形成一個個既寬敞又獨立的包間。隻要將包間上的帷幔打開,便能看到台上表演。
兩人上了二樓,卻是另一番光景。二樓是姑娘們的房間,門口各掛了個門牌,上頭寫著姑娘們的花名。顧晚沿著長長的走廊一眼望過去,並排足有數十個房間,頓時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