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這次沒有拒絕,想了想,道:“你說的那小子,我確實認識。他前陣子天天來樓裏糾纏我,煩也煩死了。”
原來薛珣瞞著家裏偷偷上秦樓楚館找樂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那小子時常以學堂裏要訂書卷冊子或孝敬夫子等各種名目為由,找朱氏要錢。朱氏本身目不識丁,對學堂裏的事所知甚少。隻要自家兒子要,她就咬牙給。卻不知自己儉省下來的銀子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落入了浣花樓老鴇和姑娘們的口袋裏。
“那小子可是壞透了,也不知哪裏學來的名堂,手段層出不窮。他給的銀子又不多,漸漸的,樓裏的姑娘們大多懶得應付他。他就盯上我,對我糾纏不休。對了,那盒子有問題的脂粉,也是他拿來送我的,還說是他們鋪子裏最好的東西。我呸……”海棠說起這事,難免咬牙切齒,狠狠啐了一口。又道:“一回我惱了,讓媽媽別接他的牌子。原以為他吃了閉門羹,也該消停。誰知就在昨天,他拿了份貴重的禮物來。我麵上…那樣…原本沒打算見他。瞧在那禮物的份上,才又勉強逢迎了他一回……”她自臉上出了事,已好一陣子沒生意了,這才願意拿手段半遮半掩地應付薛珣。像薛珣這樣的毛頭小子,她稍稍玩些花樣,就能讓他暈頭轉向,還哄得他心甘情願傾囊相授。妓館既又名銷金窟,自然有的是辦法讓客人掏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沒什麼可說的。
顧晚心中一動,隻問她:“他拿了什麼貴重的禮物來?是不是…”她隻覺自己的聲音微微打顫:“是不是個金鐲子。”
“你怎麼知道?”海棠姑娘詫異道。
顧晚眸色一沉,道:“那鐲子原是我家中長輩的所有物,前陣子不小心丟了。”
海棠頓時了然,一拍桌子道:“莫不是那混小子偷拿了你家的財物?我就說,他從前可是寒酸,怎的忽然出手如此大方!”
顧晚便殷殷地看著她:“姑娘能否把那金鐲子拿給我看看。”
許是顧晚讓她看到了治好臉的希望,海棠姑娘這次特別好說話,果真就去內室將東西取了來。
顧晚拿在手裏,見是個足有三兩重、龍鳳呈祥紋樣的金鐲子。她將鐲子調轉,內裏刻著“易得記銀樓”五個字。乍一看,果然與在顧玹房內見到的那個相差無幾。
隻聽海棠道:“這鐲子可是老樣式了,我隻在媽媽那裏見過一個做工差不多的。現在可不時興這種,不過倒是赤金,也算值點錢。你瞧瞧是不是你家裏丟的?”
顧晚忍不住問道:“這種花樣相似的鐲子很多嗎?”
海棠對首飾如數家珍:“自然不多。銀樓的首飾一件件都是老師傅精心打磨出來的,每件紋飾都不同。比如媽媽手上那個,是仙翁賀壽樣式的。若要相同花樣,那必然是一對。”
顧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再耽擱,她還有旁的事要做。
“海棠姑娘,我家中有人因這個鐲子受了冤屈,請你將這個鐲子暫給我。待我替別人洗刷了冤情,下回定我拿等價的紋銀來還你!”
海棠有些猶豫:“按說他偷了你家的東西,是該物歸原主。可…可冤有頭債有主,你該去找那薛珣還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