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的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男人嘛,若到時候將人娶來,新婚夜過後發現她非完璧,大少爺自可理直氣壯將人退回去。若是完璧,他也可以此做把柄,挾持著這新任的謝家少奶奶,從此為所欲為,怎麼也不虧。”
“那娘如今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你沒聽方才春雪說,那吳方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憊懶漢子,喝幾口馬尿就愛胡言亂語。娘讓春雪設法將縣令家的仆從與他送作堆,喝多了酒,人家有意套話,他難道還能招架?”
彩鳳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眯起眼睛仔細將這事從頭到尾想了幾遍,認為很可行。縣令家本就對謝家的親事虎視眈眈,如果能抓住顧家的把柄,他們會很樂意將事情鬧大。女兒家的名節,對一個未出閣的少女重逾性命。哪怕有一點捕風捉影,都夠那顧小姐受的了。這計謀一石二鳥,果然甚好。
母女倆又交頭說了會兒話,魏氏才離開,自去忙活去了。
前院鑼鼓喧天、歡聲笑語。外院的男人們湊在一起,難免喝酒助興。一時談笑聲、劃拳聲不絕於耳。
裴晏卿是謝府貴客,謝家眾人都對他十分看重,便將他與謝家人一道安排在主座上。謝老太爺親自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殷殷朝他問詢。
謝仲麟怕他不自在,便對謝老太爺道:“爺爺也真是的,奉之第一回上門,你就問東問西,一副刨根究底的架勢,莫不是大伯在朝中為官,連爺爺也染上了衙門裏的那番派頭?”
謝老太爺自來最鍾愛這個孫子,聞言,笑罵道:“你這猴崽子,連你爺爺都敢消遣。”
眾人一時都笑了起來。
謝老太爺年歲大了,精神不濟,坐了不一會兒就由人扶著下去休息了。剩下的幾位謝家大老爺也被人拉去各處喝酒。
謝仲懷端著酒杯走過來,笑著對謝仲麟道:“大哥好會躲懶,一班兄弟到處在找你,我幫你擋了半桌酒,你要再不過去照應,兄弟我可就被他們幹趴下了!”
謝仲麟瞧他麵上浮著兩朵紅霞,腳步也有些虛浮,不由道:“算你小子義氣,你在這兒陪著奉之,順道歇歇,我去會會這幫小子。看哥哥給你報仇!”他是愛熱鬧的性子,如今按捺不住要找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又指著裴晏卿不放心道:“我這兄弟第一回來,你得替我照看好他,別讓人欺負去。”
“放心吧,快去快去!”謝仲懷嘻嘻笑著,將他推到一邊。
裴晏卿低著頭,眸中似有異色一閃而過。
謝仲懷好似並無所覺,端起桌上一杯酒遞給裴晏卿,道:“裴公子,初次見麵,我敬你一杯。”
裴晏卿沉默了片刻,卻無有動作。
謝仲懷也不著急,依舊端著酒杯氣定神閑等著他。
不過須臾間,裴晏卿已不動聲色將酒杯接過,抬頭一飲而盡。
謝仲懷勾唇一笑,也將杯中酒喝盡。當下兩人一邊喝酒,一邊攀談起來。
謝仲懷談笑風生,與他說起江都城風土民情也是信手拈來。他天生長袖善舞,因此人緣極好的。既知裴晏卿來曆不凡,有心攀交情,說話十分順耳:“早聽我大哥說起過裴公子,如今一見如故。你要不嫌棄,也可以跟我大哥一樣叫我一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