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裴小石這樣子,像是正要出門。也不知誰給了他氣受,麵上的表情有些喪氣。
顧晚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觸他黴頭,訕笑著道:“你有事出去啊?那沒關係,我沒什麼要緊事,改日再來拜訪。”邊說著,腳下一個轉彎,就要開溜。
“哎哎…你等等!”裴小石連忙道。
顧晚微覺奇怪,還是頓住腳步,轉過身。
裴小石清了清喉嚨,再次問道:“你來找我家少爺的?”
顧晚點點頭。
“我家少爺今天不在草廬,在自家宅子裏。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找他!”
“這…還是不用麻煩了吧,我下次再來也是一樣。”顧晚猶豫道。
“廢什麼話,請你去你就去唄。旁人即便投了帖子,也進不了我家門半步!”裴小石高傲道,語氣卻掩飾不住的急切。說著話,人已經跳下了車,生怕顧晚反悔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半推半拽上了馬車。
顧晚消受不起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嘴裏“哎哎…”叫了兩聲,等反應過來,人已在車上了。車簾被裴小石一把扯下,下擺的流速在風中輕輕舞動。
馬蹄“踢踢踏踏…”作響,車廂晃動起來,也不知朝哪個方向去了。
顧晚不免有些惴惴,若說她對裴晏卿倒是真心實意心存感激的,畢竟他著實幫過自己不少。可自從那日在謝府撞見他酒醉後的樣子,心裏就有些怪異。這樣一想,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唇,心裏複又生起一股惱恨與羞窘。丫丫個呸的,那可是她的初吻,嗚嗚嗚嗚……
希望他醒來以後一點也不記得那日的事情了,全當做了個夢…不對不對,連這個夢也一起忘個幹淨才好!
一路胡思亂想,不一會兒,馬車在鬆柏胡同停下來。
裴小石掀開簾子請他下車,“就是這裏了。”
顧晚從車轅上跳下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處不大不小的宅子,朱紅大門上兩個虎頭銅環。
裴小石去敲了敲門,不多久,大門被人從內打開,出來個半大的小廝。他認得裴小石,叫了聲:“小石哥!”
“去幫我把馬車趕到馬廄裏,我這兒帶了客人見少爺。”裴小石吩咐道。又壓低了聲音在那小廝耳邊說了一句,那小廝連連點頭。一雙機靈的眸子好奇地朝顧晚看了一眼。
“別看了,是少爺的朋友!”裴小石道。
那小廝連忙低下頭,自去趕馬車。
裴小石這才回轉身來請顧晚進門,自己則在前麵引路。
這座府宅內院頗大,難得的是院內布置皆按著北地習俗,宅院高朗爽闊,全無江南園林的精致婉約,卻另有一番大氣古樸。
路過一座花園,園中沒見到一株花植,俱是些蒼鬆翠柏,在皚皚白雪中倒也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裴小石帶著她來到一處院落,還未敲門,便聽見裏麵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聲。
顧晚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裴先生可是病了?”
裴小石麵上有些局促,含糊道:“前幾日去謝家赴宴,著了風寒。”
別人不知內情,顧晚卻是知道的。那一日,她在謝韶兒房中乍然見到酒醉的裴晏卿,念著他對自己的恩情,不欲他因此被人詬病,又沒旁的法子。隻能偷偷扶著他出了謝韶兒的小院,又將他放置在一處涼亭裏,叫了個小丫頭去找裴小石,她自己則躲在不遠處陪著。見了裴小石將他帶走,她才安心離開。想來便是那一會子功夫,他就被冷風撲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