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施主這邊請,師父在禪房等候已久。”見軒轅墨、衛平安上完香,一個身著青藍色布衣的小和尚對二人說道。說完也不等軒轅墨回答已不卑不亢、不疏不近、不疾不徐的在前麵引路。
一個小小的和尚就這麼有派頭,見到太子竟然不行禮,那這個無念大師豈不是更有派?衛平安暗暗吐舌。
等候已久?難道無念大師知道我會改在今日來?軒轅墨眸光微閃。
師父說今天會有一位特別的女施主進寺院來,怎麼沒有呢?小和尚撓了撓油光發亮的腦袋,苦苦思索。
各懷心思的一行人七彎八繞的來到虛雲寺後院的禪房。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都寂,但餘鍾磬音。”禪意綿綿的鍾聲從仿佛很遙遠的前院傳入這寂靜無聲的花木深深的後院,衛平安忽而就想起國中時期學過的這首詩,不覺輕吟出聲。
悠長的鍾聲和衛平安的輕吟同時落下,禪房內便響起一道清透的聲音:“此詩可是施主所作?”
“回大師的話,不是!”
“這是一首不完整的詩!”在前麵引路的小和尚已打開禪房虛掩的木門,那道清透的聲音更響亮了。
“大師!”軒轅墨恭敬的作揖,隨後欲坐在無念大師桌前的對麵。
“請這位小施主坐吧。”無念大師依舊未睜眼,緩緩說道。
“我?”衛平安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她一直以軒轅墨的小廝自居,哪有主子不坐,小廝坐的道理。不過…
衛平安毫不客氣的在桌子前盤腿而坐,並炫耀的看了一眼立在一邊充當小廝的軒轅墨。
剛一睜開眼的無念大師恰好看到衛平安那抹來不及收起的促狹一笑,暗自稱奇,卻依舊麵不改色道:“施主可善奕?”
“下棋?”衛平安一時沒弄明白大師說的是圍棋還是象棋,待看到他從桌子下取出一盤圍棋的殘局之後,回道:“略知一二。”
“那施主能否破此局?”依舊風輕雲淡。
軒轅墨一看,正是上次離開時,大師留下的殘局,他回去後與冷冰寒苦思冥想了一夜,也未想出解局之法。
軒轅墨的視線在衛平安和大師之間徘徊,有點想不透無念大師的意思。但看到大師眼眸中若有若無的精光,他想,他明白大師所為何故了。
沉浸在棋盤上的衛平安,沒有發現兩人眼中的瞬息萬變。秀眉微蹙,美眸微眯,一手托著小巧的尖下巴,一手執一顆黑子。思索片刻,緩落一棋,輕聲道:“大師,這樣可以嗎?”
“天呐!小安,你是怎麼想到這招的?”未等無念大師回答,軒轅墨便已驚呼。棋從斷處生的道理都懂,所以,那晚和冷冰寒研究殘局時,重點也是找突破口,但感覺走哪都不妥。
沒想到啊沒想到,衛平安隻動了一顆棋子,原本必輸無疑的黑子竟奇跡般的活過來了!隻動了一顆棋子,黑子卻東風壓倒西風般的占據全盤的主導位置!隻動了一顆棋子,白子便潰不成軍再無反擊之力!
軒轅墨覺得,此時的衛平安,仿佛就是棋盤裏那顆至關重要的黑子,掌管著天下的局勢,有一股扭轉乾坤的魄力!
天下的局勢?她麼?她…真能扭轉乾坤嗎?
“其實我不怎麼懂棋,乍一看這盤殘棋,總覺得黑棋還沒到山重水複的地步。隻是想如果這裏有一顆黑棋的話,也許就柳暗花明了,所以,就把棋落這裏啦。這裏是敵之正麵,待到守無可守、退無可退之時,就隻有迎麵出擊了!”衛平安解釋著剛剛落子時的所思所想。
“迎麵出擊?!好!好一個迎麵出擊!小安,謝謝你!我想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軒轅墨仔細回味衛平安的每一個字詞,豁然開朗道。
“謝我?謝我幹什麼?就因為我解開了這盤殘局?”衛平安指了指桌子上已被無念大師收起的棋子問道。
“不全是!總之謝謝你!你的指點迷津,令我茅塞頓開!”軒轅墨明亮的眼眸閃著奇異的光芒。
“你是當局者迷嘛!”看著軒轅墨喜形於色的眼睛,裏麵似乎有一種跟平時不同的流光溢彩欲噴湧而出。衛平安沒來由的想起昨晚軒轅墨的深情告白,小臉立即如熟透的蘋果,故作鎮定的說。
“咳咳!今日天色已晚,山路難走。老衲命人備些齋飯,今晚二位施主不妨暫宿虛雲寺,明日一早再走如何?”無念大師出聲打斷軒轅墨對衛平安含情脈脈的注視,出口相留。
直說你想跟衛平安下棋不就行了,至於這麼拐彎抹角麼?以前可從來沒這麼熱情過!軒轅墨眼眸微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