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邵明白是儀的心思,心下微歎,同時目視是儀,示意他待會有話要說。
孔融仍自興奮不已,而剛才要麼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要麼就是把責任全部推卸到左劉二人身上的王子法、劉孔慈,這會也活躍起來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向孔融道喜,直誇讚孔融有知人之明,又能禮賢下士......
孔融聽的暈暈乎乎,孫邵見時間不早了,不得已出聲打斷他們的吹捧,“太守大人,我們這就準備一番,好前去迎接太史英雄吧!”
孔融此刻紅光滿麵,不住的點頭道,“好好,我們這就去見識這少年英傑一番!”說完,孔融當先朝著城門處走去,王子法和劉孔慈二人,也立馬跟上,生龍活虎的在孔融身後不住的唧唧歪歪著。
孫邵腳下稍慢,等是儀跟上,二人漸漸落在孔融身後。
“子羽也莫要奇怪。如今這世道,本就是重視世家子弟,而孔太守這裏尤為如此,如我這般,初也為迎接孔太守竭盡綿薄之力,但仍舊不如世家出生的王劉二人。所以我等有事隻管說事,心中也莫要懷有多大期望。日後,說不得要別投明主而去!”
孫邵輕聲說完,本就要快步跟上孔融,不料是儀突然低聲問道,“長緒先生,那你說我們又該投去何處啊?”
是儀的聲音中滿是寂寥,一句話說的孫邵心氣也散去大半,“現任揚州刺史的劉繇,本是我們東萊牟平人,向有賢名......”
孫邵的話,越說反而越發的不自信起來,若說賢名,誰又能避過孔子後世玄孫孔融呢?
可孔融就是這德行了,那劉繇還是皇家劉氏子弟,哥哥劉岱身為袞州刺史,這可是比孔融還要世家的存在,可能重視他們嗎?
“之前蕭文蕭元德任樂安相的時候,我初還小覷他,認為軍屯一事古今多少先賢都已試驗過,奈何全部黯然告敗,他蕭文不過仗著年少輕狂,非要行此險事!”
是儀好像被孫邵說動了心思,又像是這幾年於孔融帳下做事受了多少委屈,話匣子一開,止都止不住,“當初邴原先生,說是要去看看樂安的縣學郡學到底做到了何種程度,甚至還去信鄭玄大師,也邀請前去一並評斷評斷。我還暗笑邴原先生迂腐,這天下真有人能夠廣傳儒學,不分家學出身嗎?”
臉上寂寥的神情,再加上深深的自嘲,是儀輕輕年紀,卻是比孫邵還有老成的樣子,“如今轉眼數年已過,樂安的軍屯一事已現成效,而且縣學郡學不僅辦成了,甚至鄭玄大師和邴原先生也被委以重任,得償今生所願。真真是羨煞我也!”
說到這裏,是儀的語氣再不見自怨自艾之情,反而充滿了濃濃的期待,“長緒先生,此番向樂安求援之事,我本不看好。畢竟邴原先生原不是用兵的人,我估計最終會來的,也還是齊國蕭文帳下的郭嘉。”
“不過孔太守想來也肯定不會放下麵子去信齊國,所以我初時並未言語。”
看著是儀的神情,孫邵多年古井無波的心中,也略略泛起了漣漪。
是儀說著說著,神情轉而興奮起來,突然止步站定,孫邵也不由的停下腳步。
是儀直視著孫邵的眼睛,“就像當日裏長緒先生勸說左劉二人的那樣,我也準備借機先觀察一下郭嘉,看看蕭文這邊行事如何,再去拜訪邴原先生一番,聽聽邴原先生的意見。若是能留在青州,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我便背井離鄉遠去揚州投奔劉繇刺史去!”
說罷,是儀滿臉期待的看著孫邵,“長緒先生,你我皆是土生土長的北海人,若是蕭文處可以存身,想來日後必將是我等接管北海,到時長緒先生你做太守管內政,我任長史掌兵馬,再有樂安邴原先生的結盟,左丞祖劉義遜二位的支持,我青州大好河山,也定當一副欣欣向榮之勢!”
此時孔融眾人已經行的遠了,所以是儀的聲音也越發的無所顧忌,逐漸高昂起來,“有鄭玄大師在,我青州學校,置辦的比荊州還要早,如何就比不過荊州的司馬水鏡?以你長緒先生的才學,日後的名頭又豈能弱於那荊州蒯良蒯越兩兄弟?”
是儀激動的大手一揮,完全被自己規劃的未來給陶醉掉了!
“好!”突然震天的吼聲傳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城門已到,城上將士此刻歡呼雀躍,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孫邵數年間的隱忍,此刻被是儀一番朝氣蓬勃的設想,給激的全部消失不見,尤其是儀那一句勝過蒯子柔蒯異度的話,更是讓孫邵不能自已,此刻聽聞城上眾將士的爽朗笑聲,心中豪情盡起,“哈哈,子羽所言甚是,我青州人傑地靈,如何就會弱過他荊州去!子羽且先隨我上城一觀這東萊太史慈,夜間你我再敘話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