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掀開布簾一看,車旁正站著一位穿了青色粗布棉袍,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子精幹勁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看著麵生,他應該從來沒有見過。
“我就是郭平,你有何事?”
“稟大人,小人乃是在秘書省趙大人跟前聽差的,這次奉了老大人的鈞旨,專門在這裏等候,想要請郭大人前往秘書省一敘。”
“趙大人?哪個趙大人?”郭平有點摸不到頭腦。
“就是秘書省監趙安趙老大人啊。”
想不到趙安竟派人在這裏專程等候自己,郭平對這個邀請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了。
不過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卻又是有點遲疑,此刻天空雲彩密布,又飄著鵝毛大雪,看不清時辰,但還是能推測出天色已經不晚了。
“你是說現在就去麼?”
那位男子頗能察言觀色,見到郭平的動作便推測出了他在擔心什麼:“臨出發前,老大人特意吩咐過小的,他說即使郭大人今天是半夜三更入的城,那也要把大人給請過去,他就在秘書省裏等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郭平可沒有推辭的理由了:“郭武,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跟著這位先生把我送到秘書省吧,隨後你再回來安置行李。”
“是,老爺。”
那男子聽郭平如此吩咐,安心之餘也頗為知趣,一路上隻是默默跟在馬車後麵步行。想來趙安平常治下甚嚴,派出來當差的人絲毫不敢托大。
如此行了半個多時辰,便是到了秘書省門口,郭平下車後,朝郭武使了個眼色。
郭武領會得,在郭平得到通報等候著被引進門的時候,飛快地朝那男子手裏塞了一小錠銀子。
男子有點訝異,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收下了,回看郭平的眼色卻是又多了幾分熱切。
“想不到這一離開就是三年啊。”郭平被人引進秘書省監後,看著院內的一草一木,不禁想起當初他剛被放出大牢後,氣喘籲籲起跑到秘書省報到的狼狽樣子。
當時的郭平,還沒有資格進入秘書省正式辦公的後院,隻能是在前庭的一些窗口辦些手續而已。
今日時過境遷,僅僅三年,他就已經達到了被人以異常恭敬的態度引到了後堂的程度。
“稟老爺,漢昌知府郭大人到了。”領他進院子的仆人在一間房前立下,躬身朝裏麵通報了下。
房內一個深厚而又帶點疲憊的聲音響起:“甚好甚好!快請郭大人進來吧。”
郭平聽了,朝那仆人一點頭,撩開厚厚的門簾,一個閃身就邁入了房中,隨後他又以異常快速的速度掃了一眼房內:隻見屋內靠近窗戶的一側,擺了一張書桌,桌後麵坐了一個身著便服,身材消瘦,雙眼有神,留著灰白胡子的老者,抬頭正盯著房門。
“學生郭平拜見老師。”郭平向前行了一個拜師大禮。
說起來,凡是秋季恩科中榜的學子,才算是正經的天子門生,隻不過他們可萬萬不敢主動向皇帝行什麼師生之禮,因此都是把秘書省監當作是老師兼上級來看待。
劉安見到郭平,頗為高興,忙站起來阻他道:“快快起來,你能來見我這個老頭子我就很開心了,還行這麼大的禮幹什麼?”
“學生雖在異地為官,平常不大得見,可老師的恩情卻是不能忘,行一個禮又算得了什麼呢?今天老師一定要受我這一拜。”郭平不為所動,仍然是固執地行了這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