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陳野偶爾抬頭,看到那雙狐狸的眼,往下,黑色的裘皮衣領襯托一張皓白的臉。在鳳尾竹後,她穩坐,獨持高腳酒杯,似有似無的飲著杯中似血的紅酒。
鬧市中,真有這樣安靜的女子。華麗靜好。陳野腦中碰出這個詞語,不僅微微心痛,更是多了一種惆悵。目光看去,約是四五米距離,一道木質柵欄,一叢深冬的鳳尾竹在燈影下獨舞。本是三步之內可以跨越的,此時,卻是恍惚隔世。
她,如此靜好。可是終究與我何幹?
此時,那女子抬頭,看到陳野,淺淺的笑,然後端起酒杯,喝下杯中最後一絲紅酒,起身離去。陳野立即轉身,透光厚實的玻璃,上海冬夜裏的冬青樹鬱鬱蔥蔥,再要找那女子的身影,看到的隻是暗夜下一叢叢深綠的樹影。再回頭,剛才桌子上的酒杯已經被服務員收去,就如幻夢一場。那人真的來過?
小弟又端過來生魚片,叫陳野過去繼續喝酒。陳野心中還在想著剛才的那個女子,隱約在某地見過,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小弟見陳野精神恍惚,問:“陳哥,你有事?”邊上他的女友搭話說:“你是不是讓陳哥喝多了。”眼看兩瓶紅酒見底,魚片已經上了三盤,七成熟的牛排吃了兩個。
“就我陳哥這酒量再喝一瓶也沒事。”小弟和陳野三年不見,見了還是以前一樣親熱。
“我還是真不能喝了。”陳野努力從心中抹去剛才女子的身影,本就是紅塵飄渺,偶爾邂逅,瞬間離去,那也是常有的事。雖然太多惆悵,也不是人力可謂。就是緣分,緣來緣去,似水流年。
“再喝一點吧。”小弟將杯中最後一點紅酒斟到陳野麵前的杯子裏,陳野端起喝下。“不在住了嗎?”小弟問。
“不了,那邊事還沒有定下來,這心也就靜不下來。”陳野感謝小弟好意,小弟結完帳,把陳野送到酒店門口。陳野打車,可是車隻到清浦華聯超市那邊,不願意去嘉定。已是晚上九點,工程部經理打電話過來,說那邊又出事了,原本安排晚上做的幾家酒店店長臨時變化,說不做了,等通知。
“格老子,龜兒子。”陳野用僅僅知道的兩句四川罵人的話罵這個小四川負責人,一日三變,已經夠人煩,現在一時三變,這幫四川佬也太不守商業道德了。
陳野在電話中安頓了自己的員工,立馬給那個先前和自己聯係的負責人打電話,火氣很大。“你們到底什麼意思?還講點商業信譽沒有?”
“怎麼了啊?”那小負責人不陰不陽的。“你不是要找我們老總嘛,你找吧。”
陳野遇到這樣的人,一時也沒了脾氣。“我說你這人真他媽缺德,大春節的,把我們從北京叫過來。那邊還有一大堆子事,我都放下了,來上海,遇到你這樣的人,這樣的辦事方式。真不知道你們領導是怎麼讓你做這物流站經理的。”
“這是我的事,關你屁事。”那小子反而挺來勁。
陳野很是惱火,但是隔著電話抽不了他的耳光,更讓陳野惱火的,這上海的出租車司機也是欺生,陳野連攔了九輛出租司機,一聽說去嘉定,都是拒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