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跟隨楊雄身邊日久,自然是知道楊雄惜殷琥是個人才,準備提攜的態度,見楊雄皺起眉頭,躬身彙報道:
“大人,這人可殺!”
“可殺?”
楊雄好奇地看著六子,對“可殺”這個用詞很是感興趣,問道:
“那你說說因何原因可殺?”
六子把剛剛發生在裕豐倉內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楊雄稟報,確實如六子所說,官倉重地居然成了聚眾賭博的場所,甚至想要拿倉內財物做賭注,按照大明律這些人何止是“可殺”,根本就是“該殺”!
王延年還真把裕豐倉當成了自己的私倉,如此有恃無恐。
不但刀疤臉該殺,就算是把王延年的心腹王全格殺當場,王延年也沒有絲毫理由降罪殷琥。
隻是現在已經不是洪武年間,這些膽大妄為的人就算被抓了現行,押送衙門最多也是判充軍,還不至於落下個斬立決的局麵,因此六子才說是“可殺”,而不是“該殺”,殷琥殺了一個本可以不用殺的人,若是換做其他的人,一定不會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手法立威。
殷琥身上的戾氣實在太重了一點!
六子稟報完殷琥的情況以後,見到楊雄皺著眉頭許久沒有開口,試探著說道:
“大人,此人行事太過偏激,屬下擔心他會惹出更大的亂子出來,是不是派人警告一下?”
“不用!”
楊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銅盆邊,把頭埋進冰冷的涼水中,讓依然沒有睡醒的腦子保持清醒,說道:
“我們都低估那小子了!
殺馬二狗之後敢找上門去跟王延年談條件,說明殷老虎是個膽大心細之人,這次隻能怪那些人倒黴,撞到殷琥的刀口子上,讓殷老虎逮著機會殺人立威。
此子最善於掩飾和藏拙,絲毫不在意世俗眼光。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惹是生非的二流子,若不是那場衝突我們如何找到他有那一身的本事,現在又給自己套上一個殘忍嗜殺的名聲,讓王延年不敢輕舉妄動。
這頭老虎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大人,我們現在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
楊雄搖著頭,說道:
“那小子已經察覺到有人在幫他,正巴不得我們跳出來收拾爛攤子,不管他怎麼鬧,我們隻管看著!”
……
殷琥已經在裕豐倉巡檢司辦差三天,如今掛著巡檢司匾額的磚瓦小屋已經煥然一新。
十幾個參與賭博的小子並不是沒有受到絲毫懲罰,在老頭的監督下把巡檢司打掃得幹幹淨淨,溫暖的陽光穿過大開的門窗照耀進屋裏,一掃積鬱多年的陰霾之氣,至少表麵上看上上去整潔幹淨許多。
殷琥的官職雖說是裕豐倉巡檢司副巡檢,不過裕豐倉裏的巡檢司已經荒廢多年,老巡檢離職以後一直被王延年欺上瞞下地壓著不報,在兵部的備案上依然有這個巡檢司的建製。
巡檢司本就是最基層的單位,巡檢和副巡檢這樣的低級官員就算幾十年未做跟換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朝廷甚至還按照滿員撥發正副巡檢的俸祿,可是實際情況是整個裕豐倉巡檢司隻留了一個每月向衙門書寫呈報文書備案的老弓兵,也就是那個兼著看門差事的老頭。
因此殷琥這個副巡檢上沒有主官,下隻管著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
三天時間,殷琥什麼事情都沒幹,就像個猛獸一樣,每天背著手巡視自己管轄的一畝三分地,害得裕豐倉中的眾人整日提醒吊膽,不但幹活麻利許多,以前的毛病也收斂了不少,生怕被殷老虎抓住由頭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