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二十一年,帝都風雪滿城……
街角,上元節留下的紅色八角美人宮燈隨風飄搖,紅繩尾端係著的銀質宮鈴“叮鈴,叮鈴”響鬧個不停,在北風呼嘯的清晨很是刺耳。
端坐馬上的首領太監畢福全蹙眉,“上元節已過,這宮燈是怎麼回事?”
後麵步行跟著的小太監立馬趴下,雪水漫過膝蓋,“回畢公公,許是……還未來得及撤。”
“胡鬧!”畢福全手裏的拂塵一摔,“還不趕緊給咱家撤下來!”
小太監低聲應了“是”便跑過去一把扯了下來,紅繩尾端的鈴鐺“啪嗒”一聲掉入雪裏,街角的這抹礙眼紅終於消息。
“你們可得聽好了,此事事發突然,如今可是關鍵時刻,當差時都給我多留些心眼,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畢福全尖著嗓子小聲叮囑。
“是!”
“還不快走,陛下還等著咱家複命呐!”
於是,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消失在街尾。
二百米外的太子府仍是哭聲震天……
不多時,中土大越國中宮太子禦前失儀被廢的消息便傳得滿城皆知。
當夜,避世岑州的慕容欽收到第一消息。
“終於……等到這一天!”他臨窗而立,言語間難掩激動。
“恭喜公子!”狹小竹屋裏跪滿下人,均是一臉喜氣。
“是時候了,這局棋是時候開始了!”
窗外,一株老桃樹正是含苞待放……
帝都,風雪夜歸的玄武逸城神清氣爽,一進“綠園”便伸手攬過嬌俏美人,狼爪子更是毫不猶豫地探進美人低胸裙衫內,神情急切,“琴娘,可是想本王了?”
“王爺,壞……”喚作琴娘的女子媚眼如絲,稍稍掙紮下胸口的春光若隱若現。
“進屋,看我怎麼壞!”他一把抱起滿麵羞紅的女子徑直去了內室,身後的隨從心領神會的關上房門離開。
內室,玄武逸城正襟危坐,哪還有方才的下流急色。
“消息是否屬實?”
“南方傳回消息,屬下不敢隱瞞!”剛剛的嬌俏女子跪於前方,低眉順眼。
他手裏是剛從女子胸前掏出的蠟丸,珍珠大小,裏麵娟紙上僅有五個字:巫神語岑州。
“岑州……很好!”
他嘴角略彎,邪魅輕笑,隨手一丟,牆角宮燈一亮,蠟丸和紙娟便瞬時化成灰燼。
“夜已深,本王先睡了。”輕巧丟下這麼一句,玄武逸城掀簾轉入暖閣。
不多久,火熱的呻吟夾雜著喘息聲蕩漾開來……
……
……
春來二月,帝都風雪不斷,南方霽州小城卻是鶯飛草長,春暖花開!
“殺人了!”
“縣老爺,殺人了啊!”
尖銳的哭喊伴著雜亂的鼓聲,劃破寧靜的小州縣城。
“怎麼了這是?”
周知縣輕吹吹青花細瓷盞內的茶湯,前傾上身,小心翼翼地給身側婦人。
“難得這晴好的天,本老爺與夫人品品茶,賞會花,這又是鬧哪樣?”周知縣一臉討好的笑,“是不是夫人?”。
而眼前的麗衣女子,專注於手上畫筆輕重急緩,並未理睬。
第八次!這個月第八次!夫人對他視若無睹!
從青樓事件後,平日裏在這縣衙內院作威作福的女子,變得冷若冰霜!
周知縣轉動著豆狀似的小眼珠,額前眉頭一皺,盞內茶湯一晃,有那麼幾滴便濺到了指尖。
“哎呦,怎麼這麼燙,你們是怎麼烹茶的?”他丟開茶盞,對著身側仆人唬道,四五個丫鬟趕忙俯身跪下,一個個低頭不語,禁若寒蟬。
麗衣女子緩緩放下手中畫筆,美目往側麵梨花木踏上一掃,隨手擇一支尖細硬毫,便繼續描那五瓣的桃花。
周知縣眼裏的亮光一閃而逝,暗道:定是那惱人的哭鬧壞了好事,倒要看看是什麼賊子膽大妄為,竟敢殺人殺到本大人眼前!
深深回看一眼沉於畫境的麗影,周知縣一摔衣袖,直奔前堂!
而此時,衙門口圍觀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甚是熱鬧。
“聽說啊,那害人女子是趕路的,原本要往北投靠親戚,因昨日天色晚了,便借宿於劉婆子家,卻在半夜把那劉婆子給殺了!”一手挎著菜籃子的農婦對同村的大姐說道。
“你說這女子怎麼下得了手,我聽說連同劉婆子家那條老黑狗都被殺了!據說都是七竅流血吶,哎呦,你沒看今早那地上還是黑乎乎的一大攤血噢!”
“啊!”農婦驚嚇一聲,“這,這是不是那殺人魔頭幹的?前些日子,隔壁村的好幾條大黃狗也是這麼死的。”
“噓,別亂說,怪嚇人的,這是人是鬼,不是待會一審就知道了嗎?”旁邊的大姐打住道,湊上前又擠了擠,看看縣老爺是不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