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沒有聽到白湖的話一般,莫無心兀自淪陷在自己的情緒裏。纖細的手指隔空一抓,便將幾步開外桌上的木刻抓到了手中。另一隻手輕輕覆上,慢慢地沿著雕刻出的紋路遊移著,似在感受它的主人在刻著它的時候有多麼用心用情。“卿墨,我問你個問題可好?”
“你會愛她一生,至死不渝嗎?”
白湖詫異地看著眼前的莫無心,她周身都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這個女人神秘而難測,上一秒宛若天人,下一秒卻又變得比惡魔還可怕。白湖不知道她口裏的“卿墨”是誰,可他卻覺得此時的莫無心必是在等著自己的回答。
“蝶兒是我這輩子唯一摯愛的女人。”
“哪怕她做了錯事,變成了你最痛恨的模樣,你也不會離開她嗎?”
“既然愛了,便絕不會放棄,無論發生什麼事。”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莫無心捏著木刻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白湖以為她問的是他與穆蝶,卻不知道這樣的答案就像是天底下最毒的藥隻一句便將莫無心傷得體無完膚,可偏偏連為什麼都無從與人說。
“嗬嗬,嗬嗬嗬嗬嗬……”止不住地輕笑出聲,進而如發了瘋一樣笑得癲狂?莫無心手下用力,泄憤一般將木刻的小人捏得粉碎。伴隨著她猙獰的笑聲,一張臉雖仍看不分明,可那一雙眼卻開始泛著滲人的血紅。“哈哈哈……”
“你……你笑什麼?”莫無心的出現太過詭異,那一手隔空取物的本事似也在說明著什麼。白湖的聲音裏摻雜了一絲顫抖,這是人對於未知本能的恐懼。常聽人說,暗夜修羅,女子多貌美,卻生性嗜血,冷血無情,為禍六界。眼前的莫無心,一身紅衣,不正像是那沐血的惡魔嗎?
“笑嗎?我笑……你的蝶兒已經死了,你還要如何愛她護她守她一生呢?”
“你說什麼?”白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隱藏在背後握刀的手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
“我說,你的蝶兒死了,我殺了她,屍體就扔在了湖底。”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蝶兒……蝶兒她明明……咳咳……”情急之下,一口汙血湧了上來,白湖的臉驚得一片煞白。“你說……是你殺了蝶兒……你殺了蝶兒……”震驚過後,心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白湖收起了麵上所有的情緒,一步一步,不動聲色地向著莫無心靠近。“你……為什麼要……殺了蝶兒……”
“因為……嗯……”莫無心垂目看著插進自己心口的刻刀,寸許長的刻刀幾乎已全部沒入了自己的胸口,而它的主人白湖此刻就站在距離自己不足一步的地方,眼裏滿是仇恨與敵意,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莫無心扯起嘴角,滿不在乎地繼續笑著,明明可以用靈力抵擋,卻偏偏任由刻刀刺穿血肉,任鮮血流淌,任疼痛蝕骨灼心。“嗬嗬……想殺我啊……可惜……你是殺不死我的……”
屋門在莫無心身後猛地關緊,屋內卻莫名地起了一陣怪風,白湖受不住風勁跌坐在地上,下一秒脖頸便被莫無心一把捏住。力道雖大,可呼吸卻沒有絲毫阻滯。白湖認命地垂手放棄了掙紮,心下已抱定念頭要隨穆蝶一並去了。而這一切全都看在了莫無心的眼裏,她放開了手上對白湖的桎梏,催動靈力使十指的指甲瞬間變長變黑。看著自己的雙手如浸了毒般令人作嘔的模樣,莫無心滿意地笑出了聲。“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殺了你的蝶兒嗎……”
“因為我是魔女啊,殺人不眨眼的魔女。”
“無心,我們該走了。”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張詭異修羅麵具遮臉的羅靜靜地站在門外,沐著一身月華,“二公主已經怒了,令你馬上回去。”
”他還有多少年的壽命?“
”三十二年。“
”白湖,“莫無心斂去身上所有的情緒,素手一揮在屋子四周設下了一道無形的結界,”往後,你便好好地呆在這屋裏了卻餘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