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旗集團一直有一個傳統,令人費解卻也無可爭議地執行了多年,關於繼承人。在改朝換代之前,躍旗集團的任何員工都無從得知他們未來的掌門人究竟何許人也,除了一條,必定是龍家血脈。
3年前,老龍王帶著英姿勃發的小龍王和一份20年前的dna報告,在會議室裏朗聲宣布:從現在起,你們統統歸這小子管了。然後就揮一揮衣袖,帶著幾個忠心親屬出國逍遙,自此未在公司露過麵。
據說那天整個躍旗集團的主打色從冷硬的藍灰變成了緋紅,一部分是頂樓會議室裏因為老龍王任性妄為而氣紅了臉的董事們,主要還是大樓上下的女性動物見到小龍王而蕩漾青春氣息的臉。
關於老龍王恣意狂放的處世之風,江湖上早已傳說成集。在撫育下一代上,也是同樣不走尋常路。兒子成年之後,老龍王很少允許他回到大院,除了保障基本寬鬆的生活。龍鯉絲毫不會讓朋友同事將他與一個地頭蛇企業的公子富少相聯係。求學、打工占據了龍鯉太多時間,平時接觸最多的家裏人,竟然隻是自己的管家沈修。長了近30年,龍少爺完全沒有富裕人家紈絝子弟式的驕橫跋扈,反而陽光紳士還自帶貴氣,一路念到大學畢業,收到過的各式情書足以塞滿一隻登機箱——他大學女友正這樣幹過。
所以兩個月前見到龍鯉的時候,喻絳怎麼都沒想到,她麵前坐著的,究竟是個多麼值錢的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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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個金疙瘩將車子熄了火,在解開安全帶前偏頭看看一邊剛睡醒的喻絳,輕喚一聲:醒啦?到了,下車吧。自個兒扭頭就去了後車廂拿伴手禮。
喻父喻母早就在家嚴陣以待。當龍鯉一臉乖巧地笑著向二老問好的時候,喻父竟生生丟失了自己的表情,嚴謹得像是要接待某位了不得的外賓。
喻絳在心裏幹笑,拉著媽媽的手進了屋,留了玄關處緊張又尷尬的翁婿兩人繼續進行重要的“外交談話”。
到了家的喻絳,總是讓龍鯉想起家中那隻無法無天的喵咪“啾啾”,瞧,這舒暢又閑適的表情,跟啾啾在陽光下撒潑打滾時的簡直一模一樣。他開始在心裏痛罵喻絳將他一人丟在客廳,與電視裏大呼小叫的綜藝節目相對,自己卻鑽進廚房與父母黏膩。許是龍鯉怨氣太重,喻絳放下手中的清炒河蝦,抬頭往客廳裏找了找,正逮到龍鯉“自然”地撇過頭去。她輕笑一聲,惹得龍鯉又看向她。在龍鯉的注視下,她又旋進了廚房,轉臉就把喻父推向了客廳。龍鯉登時在心裏開始了對喻絳的第二輪痛罵,臉上卻笑靨如花,虛攙了喻父在沙發上坐下。
喻家的飯桌很小,比不上家中的一半大,龍鯉卻覺得心裏滿滿的。當然,還有他眼前的菜碟。喻母生疏又熱情地給女婿夾菜,喻父熱情又生疏地與女婿寒暄。喻絳都不怎麼管他,自顧自坐在他旁邊大快朵頤,隻是偶爾從他碟裏悄悄夾走青椒、蘿卜和蝦。
好在喻絳的房間是獨立並帶著衛生間的,飯後不久,她找了個借口就把龍鯉打發回了房間。她拉著父母的手,滿臉歉意:我知道你們一直以來都很操心我的婚事,沒想到等到真的結婚了,反而讓你們更操心。
喻母感慨了一聲:“爸爸媽媽沒什麼,隻要你好就好了。囡囡,你說實話,他對你好嗎?從你們進家門到現在,我都沒見你倆膩歪過,你們是不是”“咳,”喻父端起茶杯,輕咳一聲“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孩子,跟小門小戶走出來的肯定不一樣。他又要掌管那麼大個集團。要我說,今天的表現已經非常好了。”
喻絳看著自己的父母頓時心裏一陣發酸,臉上卻在笑:“哎呦,我們家的老喻頭就是火眼金睛啊!放心吧,你倆就!從小到大,我走到哪兒都不是被欺負的那個,更何況現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