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騷動起先並不大,卻像是滾雪球似的愈演愈烈,但其速度卻遠遠追不上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隻見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突然衝出了樹林。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夏侯瑾軒吃驚地看著低身伏在馬背上的淩波,“放箭”兩字生生憋在了口中,隻這一刹猶疑,幽駒已然馳到了近前。
“幽駒?”術裏目瞪口呆,絕想不到它會在此時去而複返,更想不到這匹以脾氣大性子傲著稱的烈馬竟會受第二個人驅使,一時之間分不清是真是幻。
然而交手的雙方卻無暇注意到身邊的異樣,他們的眼中隻剩下近在咫尺的利刃,隻有對方的每一處動作、每一下發力。
兩人從天光未明,一直鬥到日上中天,已是不短的時間,可兩人就好似不懂得何為疲倦似的,反而越戰越勇。
眼見對手在長久的鏖戰之後連呼吸的頻率都未曾有絲毫改變,龍溟不由得心下佩服,湧起一股久違的興奮與嗜血的衝動,所有的顧慮與思量頃刻間化為烏有,他槍尾一擺虛晃一招,隨即後撤半步,突然由單手握槍改為雙手,肩、手、眼、槍,在瞬息之間繃成一條直線。
下一刻,它就會化作一道驚鴻直刺對手胸膛,帶著仿佛能將天也捅破的力量。
然而正當此時,隻聽得郭成用嘶啞的聲音竭力吼道:“將軍停手!”
龍溟下意識地一頓,一瞬猶豫,就見幽駒突然插入兩人之間,人立起來,揚起有力的前蹄不住地蹬踏,厲聲長嘶,讓謝滄行也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就在怔愣的龍溟眼前,淩波對他伸出手,如一般的聲音喚道:“上來!”
幽駒本是烈馬,此時為了逼退意欲對主人不利的謝滄行,更是激發了爆烈的本性。淩波本不擅長騎術,原本緊緊攀住馬鞍還不打緊,這一鬆手登時險象環生。
龍溟立刻回過神來,連忙攀住馬鞍躍上坐騎,一抖韁繩,策馬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隻在轉瞬之間,誰都來不及反應,直到龍溟坐上了馬,才聽見暮菖蘭喝道:“快攔住他們!”
謝滄行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竄了出去,瑕看了一眼夏侯瑾軒,也跟了上去。
這時夏侯家弟子紛紛追到。夏侯瑾軒冷冷地看向試圖趁亂逃跑的術裏等人,沉聲下令:“看住他們!”雙方立刻鬥做一團。
夏侯瑾軒看向自動圍攏至他身邊的幾名弟子,說道:“你們務必要生擒這幾人,就不必跟來了。”
聽出他有獨自追擊的意思,夏侯家的弟子如何能放心?紛紛勸道:“少主莫要衝動!既然有謝大俠和暮姑娘坐鎮,何須少主犯險?”
夏侯瑾軒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忽然從一名弟子手中取下箭囊背在自己身上,說道:“無論如何,總要看到最後才行。”語畢,不理眾人勸阻,使出逍遙遊步法,眨眼間便衝出了包圍,隻留下一句吩咐:“這幾個韃子,別讓他們跑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相信向來躲得比誰都快的少主,何時變得如此積極了?然而術裏等人的反抗很快便使他們沒有餘力再去感慨少主的變化,紛紛呼喝著加入了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