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感到被撕碎的不是我媽媽的畫像,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那顆鮮血淋漓的心。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痛,比撕心裂肺還痛的痛!
房間裏一下子變得比死還靜。
我聽到“咚咚”的腳步匆匆從樓上跑下來,一前一後。不用回頭去看我也知道跑在前麵的是憶蘭,後麵的是她的媽媽。一定是剛才的爭吵驚動了她們,她們從各自的房間裏出來想看個究竟。
但卻沒有憶蘭的嫂子。也許憶蘭的嫂子再不關心我們的事,她比別人更需要關心,但卻不屑別人的關心。她更習慣自己關心自己。
憶蘭和她媽媽誰也沒有說話,但她們那急急的腳步聲卻讓這個房間更加死寂起來。像小說裏兩大武學巔峰的最後決鬥即將暴發之前。
我看到憶蘭的父親,那雙本來喜不自勝的眼睛,忽然變得異常痛苦。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夜出現在窗外的那個鬼魅身影,他們的眼睛竟是一模一樣的痛苦!
隻是眼前這雙痛苦的眼睛多了些憤怒,可怕的憤怒。連來福也被威懾得不敢再出聲。可來福哪裏知道,憶蘭父親的憤怒與他沒有半點關係,那憤怒全是衝我來的。
我竟果真有其他女人,我竟果真欺騙了憶蘭!更何況我的父親還極可能是他的仇人,朋友變成的仇人,這種仇人讓人更加痛恨!
但那可怕的憤怒卻並沒有鎮住我,我的憤怒比他更甚,我已出離憤怒了!
不看他是個醜陋而可憐的老頭,不看他憤怒的眼睛裏有著深不可測的痛苦,我那握得汗水淋漓的拳頭早就狠狠的砸在他頭上了。
誰撕碎了我媽媽的畫像,我就要他付出沉重的代價。哪怕要用我的生命才能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無法向那糟老頭下手,雖然他可能是我父親的仇人,雖然他還曾心懷不軌的在我窗外鬼鬼祟祟。可他現在畢竟看上去痛苦得可憐,以至讓我想不起他平時的可恨。他畢竟是憶蘭的父親。
不能向他討回代價,我就要來福加倍償還。如果不是他,剛才那些事就不會發生!
隻要真正身陷痛苦和仇恨中,再懦弱的人也能勇敢。我的拳頭就帶著那種痛苦和仇恨,向來福的腦袋砸了去……
我卻聽到“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在我的拳頭還沒碰到來福的腦袋之前,像一聲炸雷,打破了房間裏的死寂!
這是個痛苦和仇恨的耳光,其痛苦和仇恨遠在我的拳頭之上!
這個耳光打在了來福的臉上!
打這個耳光的卻是憶蘭的父親!
來福的臉一下子就高高的紅腫起來,但他似乎沒感到痛,也許是忘了痛,他更多的是暈頭轉向,是吃驚和不解。他呆呆的望著憶蘭父親的手。
不僅是他不解了,就連我也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