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就二十八吧。”
然後,我退出臥室,輕輕的幫她關上門,去隔壁我的房間,寬衣躺下,但卻思緒翻飛,徹夜未眠。
曾幾何時,愛上了項羽那首《垓下歌》裏決裂般的痛,每每讀到那句“虞兮虞兮奈若何!”,我就會情不自禁潸然淚下。我雖不是四麵楚歌的項羽,憶蘭更不是要和我生離死別的虞姬,此時想起她鬱鬱柔弱的雙眼,我還是禁不住暗自發出“憶蘭,憶蘭,奈若何”的哀歎。
我怎能不哀歎呢,我已答應了柔娜。為了騙過胡總的眼睛,就算我們不會假戲真做,我們的表演也會逼真得沒有半點瑕疵。我不知道這將帶給憶蘭多麼痛徹骨髓的傷害。可胡總太狡猾了,為了不讓他從憶蘭的眼神裏看出端睨,我又半點也不敢給憶蘭解釋!
第二天是二十七,劉一浪得知我和柔娜明天就要結婚,發瘋似的掀翻辦公桌,衝向柔娜,瞪著柔娜,卻說不出半句話來,最後,心痛欲絕的衝了出去。
柔娜,呆呆的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憶蘭正迎麵而來,準備去她的辦公室。近段時間,多愁善感,她雖目不旁視,卻眼神散漫,劉一浪衝過來,她竟半點也沒避開。
劉一浪隻顧發瘋的衝,注意到憶蘭時已來不及,重重的撞在了她身上。
她一個踉蹌,雖沒被撞得跌倒,手裏的一大疊資料,卻紛紛落在地上,七零八散,到處都是。
她鬱鬱柔弱的眼睛,盯著劉一浪,對劉一浪發瘋似的舉動是那麼無法理解,忍不住關切的問:“劉一浪,你這是怎麼了?”
劉一浪似乎真瘋了,他竟忘了憶蘭是他的上司,忘了憶蘭是個女子,忘了憶蘭最近鬱鬱柔弱得誰也不忍靠近不忍傷害,他抓住憶蘭的雙肩,拚命的搖晃,憤怒而悲痛的喝問:“尋歡明天就要和柔娜結婚了,你怎麼還是一副不爭的樣子?你為什麼不把他搶回來?為什麼?!”
憶蘭忽然傻了,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人也不看,任憑劉一浪拚命的搖晃她的身子。
我衝了過去,我怕劉一浪再這樣不理智會傷到憶蘭。
劉一浪沒有看我,他不知道我衝向了他和憶蘭,卻在我剛到他們身邊時,把憶蘭向後麵狠狠一推,撒手轉身衝了出去。比先前還要瘋狂,還要心痛欲絕。
子鬱走了過來,望著我,似女子般哀怨,又似雄獅般憤怒,又似複雜得出離這之外,卻沒有責怪也沒有歎息,隻是轉過身出去,跟著也不見了……
但我已無心去關心子鬱的去向,更無心去關心劉一浪會何去何從。我隻是無限憐惜的去看憶蘭。
憶蘭先前沒有跌倒,這次卻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是劉一浪這次推她的力氣遠比先前撞上她時要大?還是劉一浪那憤怒悲痛的話,帶給了她同樣的憤怒和悲痛,讓不知因何而鬱鬱柔弱的她,再無法承受?
但她坐在那裏,卻並不顯得憤怒悲痛,甚至不再鬱鬱柔弱,隻是傻傻的,除了冷,再無別的表情。既不掩麵哭泣,也不掙紮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