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那些司機怎麼猛烈的在我身後按喇叭,我都無動於衷。無論他們從我身邊繞過後,怎麼從駕駛室裏探出腦袋對我回頭怒罵,我還是沒有掙紮著站起來離開……
不知什麼時候,伸過來一隻小手,溫暖而柔嫩的小手。
“叔叔,快起來,老師說坐在馬路上玩危險。”
是個三四歲年紀的小女孩,童稚的聲音有些關切,有些責怪。
她用盡全力,想拉我起來,小臉漲得通紅,卻半點也拉不動我。
遠處,有誰在喚她,是個少婦的聲音。估計是幼兒園的老師送她回家。她不是說老師說坐在馬路上玩危險嗎?她來拉我,也許就是那老師的主意。隻是,那少婦既曉得坐在馬路上玩危險,又怎麼可以讓一個如此幼小的孩子,來到如潮水般湧動的車輛中間?這是一個多麼偽善又不負責任的老師,教育孩子聽話從善頭頭是道,而自己卻置孩子的安危於不顧。
我看也沒向那聲音的方向看一眼,不知道那喚孩子的少婦老師都長什麼模樣,卻打心底覺得她麵目可憎。
小女孩沒扭頭去看她,隻衝她道:“媽媽,這個壞叔叔,坐在馬路上,老師說坐在馬路上玩很危險……”
原來我弄錯了,那少婦根本不是什麼幼兒園的老師,卻是她的媽媽。
隻聽那少婦道:“關你什麼事,還不快回來!”
很嚴厲的責怪聲,伴隨著匆匆的腳步,少婦在急急的向我們趕來。
小女孩忽然發現了我滿眼的淚水,輕聲問:“叔叔,你怎麼啦?”
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充滿了簡單的關切和疑惑。
她鬆開拉我的手,一邊輕輕為我拭淚,一邊扭頭道:“媽媽,他不是壞叔叔,他隻是被誰欺負了,他在哭呢。”
少婦根本不理她的話,衝到她身邊,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還衝她怒罵:“你不要命了?誰叫你衝到馬路中間的,還不跟我回去!”
小女孩卻掙紮著不跟她離去,隻是望著我,道:“叔叔,別哭,我們出去吧,這裏車太多。”
她媽媽更加憤怒了,終於還是不由分說的拖著她走了。她邊走邊哭道:“媽媽,她不是壞叔叔,老師說坐在馬路中間玩危險。”
我悲痛的心愈加脆弱,忽然對她這樣一個小女孩充滿了依戀。我望著她被她媽媽拉著,漸行漸遠。
她的媽媽,如瀑的直發,時髦的打扮,和柔娜仿佛年紀,似柔娜般美麗。隻是她對我,隻有無限的冷漠和蔑視,半點也沒柔娜偶爾對我流露出的關切。
直到很遠,小女孩還在不停的回頭對我張望,一雙美麗的眼睛裏,滿是委屈,憂傷和關切。
我忽然覺得她好像雪兒,簡單、可愛而又懂事的雪兒。
哦,雪兒?!
我這才記起雪兒來。
可憐的昏迷不醒的雪兒,柔娜把她帶到哪去了,她現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