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進來的是誰,我已完全清楚柔娜一大清早的所有怪異,都不是什麼因為昨天受了太大的剌激,她的大腦不但沒有糊塗,反而是異常清醒,盡管她表現得如此急切慌亂。她越是急切慌亂,越是說明她正清醒著。
我為自己先前對她的所有胡思亂想感到羞愧,但卻不能追出去對她表示半點歉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照她吩咐的那樣立刻躺下身子,並把被子蓋在身上。
然後,我側耳細聽。
我便聽到柔娜趿著拖鞋“嗒嗒”的穿過客廳,急急的去開門的聲音。
“胡總,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是柔娜的聲音,有些急,那分歉意更顯得真誠。
什麼?外麵按門鈴的竟是我厭惡的胡總,竟是最有可能是抱走雪兒的那個神秘女人在電話裏聲稱的那個有陰謀的人的胡總!
他這麼早來柔娜家做什麼?
“嗬嗬,哪裏,是我打擾你們了,怎麼才起來?雖然新婚,也不要太戀床哦。”
胡總一邊笑話著,一邊走進客廳。柔娜開門時,一定還在用另一隻手扣著那些她故意解開的扣子。
我沒看到胡總,我不知道胡總那樣笑話時,是不是拿了眯縫得像狐狸的眼睛打量柔娜,是不是把柔娜看得滿臉羞紅。我隻聽到柔娜輕輕把門關上,然後跟著胡總向裏走,說了聲:“胡總請坐,還沒吃飯吧?我弄早飯去。”便又急急的轉身向客廳走。
然而胡總卻叫住了她,胡總道:“那麼急做什麼,我早吃過早飯了,我哪比得你們年青人,有福睡覺睡到自然醒。嗬嗬,想必是你自己肚子餓了吧?要不就是心疼尋歡,怕把他餓著了,他還沒起來吧?”
他停了停,客廳裏一片安靜。估計他正在拿眼睛往柔娜的臥室裏看,他一定以為我是和柔娜一夜糾纏到天亮,才這時都還沒起床。
柔娜也沒有說話,但我知道她內心決不比客廳安靜,反是急切慌亂得厲害,一半是因了害羞,一半是因了她自編自導的另一場戲。
她已經編導了一場戲了,在那場戲裏,她做了我的新娘。那場戲雖因了劉一浪的破壞,雪兒的意外沒有演完,但卻已相當成功。胡總已漸被假象所迷。
她的另一場戲決不能出錯,如果出錯了,胡總必將看破假象,昨天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在她的另一場戲裏,我如她的第一場戲一樣,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她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成敗都在我的身上。然而,一牆之隔,她看不到臥室裏的我,對我毫無把握。更何況,她急急的出去之前,我正要從床上坐起來,她如何放心得下?
她哪裏明白,我其實已乖乖的躺在了床上,並把被子蓋在了身上?她哪裏明白,我終於完全懂得了她的心思,她之所以要那麼怪異的把我拉到她的臥室來睡,是要和我做得跟真正的夫妻一樣,隻有這樣才能不露破綻,才能騙過胡總,才能救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