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住柔娜柔弱的身子,她惶惑痛苦得像一隻驚魂未定的羔羊。我對她充滿深深的憐惜和不解。
過了好久,她稍有好轉,我才輕輕問:“柔娜,你是怎麼了?”
我的嘴唇輕輕的貼在她的耳邊。
她沒有回答我,反是推開我,不再是驚魂未定的羔羊,更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從我懷裏竄了出來。
然後,她望著我,不自覺的後退,仿佛讓她受驚嚇的不是那什麼驚雷般的炸聲,不是那什麼燦如白晝的光亮,而是我自己。
我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在這個房間,既然她如此怕我靠近,我留下隻會讓她那顆忽然變得我無法理解的心,更加受傷。
其實,我又什麼時候真正理解過她那顆心呢?
我輕輕的轉身,輕輕的走向臥室門。
那可是她自己親手關上的門啊。但她知道我要離去,卻沒有挽留。
我沒有回頭,如果我回頭,我想我一定會看到,她依然站在原處,對著我的背影,滿眼惶惑痛苦,眼角淌著冰冷晶瑩的淚。
我輕輕的開門,輕輕的出去,又輕輕的為她把門關上。
然後,輕歎一聲。不是惘然若失,比惘然若失更多了幾許疑惑和痛苦。
回到自己的臥室裏,躺在床上,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和窗外五彩繽紛的夜色,我怎麼也睡不著。我相信這個夜晚,柔娜也不會好睡。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都是個不眠之夜,但他們是興奮得無法入睡,而我和柔娜卻不同。
我不知道柔娜會不會想到我,但我卻一直在想著她。
我在想她到底是怎麼了,先前還好好的,甚至都願意留下我與她共度春宵了,怎麼一轉眼就變得怕我靠近她了呢?
我輾轉反側,回憶著每一個細節。最終確信,那不是我的原因,如果真與我有關,就是我不該在那個時候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雪峰”的男子。
是“雪峰”兩個字,讓她突然變得惶惑痛苦,並且不願讓我再靠近她的。
雪峰,雪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起了昨晚劉一浪喚著他的名字時的臉,想起了剛才柔娜聽到他的名字時的臉,兩張臉在我的腦子裏不停的重疊交錯,我竟在兩張臉上發現了某種驚人的相似的表情!
我突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從前所想象的那樣了,遠比我從前所想象的還要撲朔迷離,我更加不安起來。
但第二天,我沒有再向柔娜提起那個叫雪峰的男子,我更沒提劉一浪那晚受傷其實就是被那個叫雪峰的男子所賜。
我怕柔娜再像昨晚那樣惶惑痛苦,我實在不忍看到她那樣惶惑痛苦,看到她那樣惶惑痛苦,我就痛徹心扉。然而當她惶惑痛苦時,她卻不給我機會讓我靠近她憐惜她。
她也沒主動提起,更沒做半點回答。她不再像昨夜那麼遠離我,仿佛那一切根本就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