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雪兒,我是那麼痛苦和憐惜,她竟比我還不如。我的父親雖然拋棄了我們孤兒寡母,但卻是情非得已,更半點也不曾如雪峰對她這般殘忍過。虎毒都不食子呢,雪峰這算什麼?
我寧願雪兒就永遠這樣恍惚安靜下去,永遠也不要記起眼前這個男子就是她的爸爸來。這樣的爸爸,還不如永遠不要回來,或者是死了的好。
“你都知道了?”柔娜顫聲問。
我聽不懂柔娜這句沒來由的話,但雪峰卻似乎很明白。他身子顫了顫,看上去似乎非常痛苦。
但他沒有回答。
緊張的寂靜,有風吹過鬆林的聲音,仿佛電影裏一個心緒痛苦不安的人,麵對著的起伏不停的波濤。
“雪峰!快懸崖勒馬,放下雪兒!”
有人在我們身後怒吼,竟是十來個仿佛從天而降的警察。跟在警察中間的是白雪。
雪峰沒有懸崖勒馬,他本來顫抖的身子忽然筆直,還把腳尖向懸崖邊挪了挪。那樣子更像一棵懸崖邊的樹。
警察不再怒聲喝斥,在我們身後站住,一步也不敢向前。
雪兒,在雪峰懷裏,卻依然平靜恍惚,一雙眼睛依然落在雪峰臉上,眨也不曾眨一下。
雪峰道:“很好,你報警了?”
冷冷的聲音,像詢問又像是肯定,但明明是對柔娜說的話,卻依舊沒有回頭,也不再看雪兒。隻高高的揚著臉,一如先前,望著遠處灰蒙低沉的天。
柔娜慌亂的道:“不,我沒有報警!”然後扭過頭,憤怒的問白雪,“誰叫你報警的,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多事?!”
白雪不解,怔怔的退在我身邊,臉色又如紙般蒼白。
一個警察道:“別責怪白雪了,是白雪報警的,但真正讓我們找到你們的,卻是山下那個出租車司機。”
雪峰望著遠方,冷笑道:“很好,連出租車司機都幫你了。看來我真是十惡不赦,那我就十惡不赦到底!”停了停,接著道,“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柔娜慌忙道:“帶來了。”
並手慌腳亂的打開白雪的背包,要從裏麵拿出什麼來。
雪峰沒有回頭,卻仿佛柔娜的一舉一動他都盡收眼底。
他道:“阿發,你去拿過來。她笨手笨腳,不用麻煩她了,我沒心情也沒時間跟她耗。”
那個站在他身邊的有著濃黑胡子的胖子墨鏡,恭恭敬敬的應聲道:“是的,二少爺。”便踱著方步,急急的走過來,從柔娜手裏奪過背包,又踱著方步,急急的走向雪峰。
至始至終,十幾個警察都威嚴的站在柔娜身邊,然而他卻對他們不屑於顧,竟當他們握在手裏的黑洞洞的手槍形同虛設。
到了雪峰身邊,他又恭恭敬敬的道:“二少爺,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拿過來了。”
雪峰道:“拿出來,念給大家聽。”
阿發弓了弓身子,道:“是的。”
然後打開背包拉鏈,從裏麵取出一個綢緞包裹著的東西來,顫抖著手,小心翼翼,一層層的揭開那些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