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各自床上的葉氏父子誰也沒有心思睡覺了。葉爸爸還在為是否告訴葉扶風真相而糾結著。而葉扶風在為鸚鵡絕塵剛才的喊叫糾結著。
這麼多年的一幕幕求醫的畫麵不停的顯現在自己的腦海裏,先是小時候趴在爸爸的背上,跋山涉水去尋訪過山裏的老中醫,然後是徹夜排隊在北京的大醫院掛號時,躺在爸爸的懷裏睡覺。
爸爸這些年來為了我的病,不辭辛苦,七上北京,九下江南。去過西藏,到過黑龍江,傾盡所有,決不是心髒病這麼簡單。絕塵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是聽到爸爸的無助的自言自語偶然記住的。
最近幾年,爸爸常常借助曆史人物的經曆跟我探討生命的意義,生死的問題。
再加上爸爸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在書房裏呆很長時間,又不開燈。一定是這病已經威脅到我的生命了。想到這裏,葉扶風心酸難忍。憑他的聰明和老成,此刻他已可以肯定父親的煩惱一定是因為自己的病。而自己這病很可能已經無藥可救了。
你道是他為自己傷心難過嗎?不,他早已看破生死,從小因為沒有母親的緣故,他是在相對孤獨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
盡管葉爸爸想盡一切辦法哄兒子開心,但是母愛卻是沒有辦法給予的。為了全心全意照顧兒子扶風,葉書瀚把自己的愛情徹底的掐死在萌芽狀態下,從來不去主動接觸女性。
即使有女性仰慕他的才華想和他接近,他也不是在教學就是在陪同兒子看病和玩耍中,根本沒有時間。
葉扶風一個人的時候,常常把自己埋在書房裏,那厚重的玫瑰紅的三排大書架上,是葉氏祖上三代的藏書。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曆朝曆代的曆史典籍。
在這書的海洋裏,城壞家國崩,戰火鋒煙,改朝換代,江山易主如走馬燈。忠臣奸相,英雄霸主,販夫走卒,刺客豪傑,美人如玉,你方唱罷我登場。
時空之大,歲月之長,人生在世,不過如花開花謝,該開的時候極盡燦爛,要走的時候隨輕風入流水,自然之道,天理循環。他早已將生死看透,平心靜氣的過好每一天。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爸爸的煩惱,爸爸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能再給他增添煩惱。葉扶風在心裏盤算著怎樣和爸爸推心置腹的談談自己的將來。無論將來怎樣。他都不希望父親再為自己傷心難過。
第二天,在和父親一起去過圖書錧之後。葉扶風推說自己要去同學家裏玩,獨自一個人搭乘地鐵來到了襄市中心醫院。
“陳叔叔。”
“哦,是扶風啊。好久沒看到你了,你最近身體還好嗎?今天你爸爸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
心髒科診室裏,陳醫生剛剛送走一位病患。看見葉扶風一人走進來。有點驚訝。因為這孩子是他的老客戶了,每次都是有父親陪同一起的。
“陳叔叔,我想知道我自己到底得的是什麼病。還有多長時間。”葉扶風麵對著陳醫生坐下來。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誰告訴你你的病會死的,小小年紀,倒學會杞人憂天了。你隻是心髒先天發育不良。等到十八歲之後做一個簡單的手術就可以痊愈了。”陳醫生微笑著,故作輕鬆的說道。
“陳叔叔,您不用騙我了。我爸爸這些年為了我的病東奔西走,不知道去過多少地方了。如果隻是簡單的心髒病,完全不用這樣的。我今年也已經十六歲了,在古代已經是弱冠之年,也算是成年人了。我爸爸最近一年來總是心事重重。變的蒼老了很多,我作為他的兒子,不能報答養育之恩也就罷了。也不能給他增添無休止的煩惱了。您放心吧。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守口如瓶,絕對不告訴我爸爸是您對我說的。至於我自己,您就更不必擔心了。我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是我的唯一,如果真的要死了,我希望自己能夠早一天知道。這樣也不會讓爸爸太過憂慮。我自己也要抓緊時間安排剩下的時間了。”葉扶風眼裏閃爍著淚光,真誠的看著陳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