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平日裏對討飯的乞丐神氣慣了,守衛的態度很是高傲。
“不是的,我們有事求見你家老爺。”柳景心頭一怒,但還是拱手施禮,讓自己勉強顯得客氣點。
“走吧走吧,我家老爺不見外人。”那守衛不耐煩的叫嚷著,說著就要推柳景下去。
突然,伸出的手被另一隻手緊緊鉗住了,柳景一臉冷漠的看著他,眼中盡是掩飾不住的怒意。
“我們真的有要事要見你家老爺。麻煩通稟一下。”柳景實在忍不住了,他何等身份,竟然要受這種晦氣。
守衛臉色通紅,手上傳來的巨力幾乎讓他疼的叫出來,可他還是死撐著不說話。
“住手。”關鍵時刻,柳景身後傳來一聲輕喝。
蘇梨依快步走了過來,美目微皺,瞪了柳景一眼,柳景這才不情願的鬆開了手。蘇梨依轉過頭來笑著給那守衛遞過了一錠銀子,“這位小哥,他性子一向急躁,不要見怪,你把這個交給你家主人,就說故人來訪,他會明白的。”
蘇梨依說著從身上拿出一顆金色的風鈴,遞給了守衛。
守衛接過了銀子,掂了掂分量,臉色頓時多了幾分和氣。斜眼恨了眼柳景,揉了揉已經被捏的發青的手臂,拱手道:“姑娘既然說是故人,那我就去為您稟報一聲,在此稍等片刻。”
說著開門走了進去,看的柳景直瞪眼,氣的不得了。“什麼人啊這是,見錢眼開之徒。”
蘇梨依斜眼瞪了他一眼,柳景頓時不說話了,連忙轉過頭去眺望著遠處不知名的風景。
不足片刻,大門忽然打開了。門裏魚貫而出了一群仆役打扮的人,足有上百,快步向前,夾道垂首而立,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帶著剛才的那個守衛走了過來,立在蘇梨依和柳景近前。
中年人躬身伏拜,行大禮,“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我家主人已在大廳擺宴靜候,請閣下移步。”兩邊的仆人跟著全部伏地拜了下去。
突然,中年人轉身瞪了那守衛一眼,頓時,把守衛嚇到麵色發白。爬起身來,戰戰兢兢的把剛才接過的銀子遞了回來。蘇梨依麵無表情,不為所動。
柳景大步上前,一把拿了回來。撇撇嘴,這才像樣嘛。
蘇梨依抬手虛扶,“勞煩了。”
說完帶著柳景向前走去,中年管家回頭冷漠的看了那守衛一眼,對著他指了指門外,快步跟上了蘇梨依兩人,換了一副笑顏,在前麵領路,徒留守衛麵色蒼白的癱坐在地,然後被兩位仆役架著帶了出去。
一路緩步慢行,繞是柳景這樣的武夫也被精致優美的風景晃得眼暈。放眼看去,小橋流水,石亭斜廊,假山花圃,翠竹青杉,麋鹿鶯雀,種種精致的景致分布的錯落有致,雅趣昂然。
穿過假山的拱洞,踏上了一條湖上的石廊,湖中的蓮花已經謝了,隻餘枯枝,但湖水清澈見底,各種小魚相遊嬉戲。岸邊綠柳成蔭,生機勃勃。
“倒是真會享受。”柳景小聲的嘟啷了一句。
管家笑笑,徑直在前麵領路。蘇梨依不動聲色的走著,眼神卻悄悄的打量著遠處的屋舍,那裏守衛森嚴,房頂的煙囪冒著濃煙,傳來密集的金屬敲擊聲,不知道是在幹什麼。
穿過湖畔,終於來到了一棟建造考究,雕梁畫棟的小樓前。管家前麵開了門,躬身行禮,“老爺,客人到了。”
“嗯,快請進來,你們下去吧。”門裏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懶洋洋的,好像剛睡醒。
“兩位客人,老爺在裏麵,請。”說著拱了拱手,帶著人退下了。
蘇梨依點點頭。柳景推開門,跟著蘇梨依走了進去。
“真沒想到,你會來。”躺著臥椅上的男子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桌邊,“好久不見啊。”
柳景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眼中盡是說不出的膩味。
“是啊,好久不見。”蘇梨依笑笑,摘下了麵紗,露出她那張明豔動人的嬌顏來。“我也沒想到,名震南朝的公子茗瞻,竟然會在北朝境內的一座小城裏開這麼一家店鋪。你應該不是在鑄劍吧,茗瞻先生。”
“嗬嗬,公子,那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我已經忘了。這天下雖大,但也難有我顧茗瞻容身之所,若不是我有一身微末之術,怕是這北朝也無安身之地。”他笑笑,坐到桌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及腰的長發隨意的綰在腦後,帶著幾分雅痞的貴氣。頓了頓,沉吟了一下,苦笑著歎了口氣,“而且,這世間,唯一能讓我們相愛的地方,就是無人知曉的他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