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語默總是低頭在除草,公良雲裳間歇遞上一瓢清水,周遭的雞就咯咯噠咯咯噠得圍了過來。
公良雲裳就是子桑浮生的母親,現在叫做“子桑公良氏”,名字太長,子桑語默就直接喚她“浮生娘”。
公良家族也是八方國八大家族中的一大家族。這恐怕是這八大家中最奇葩的一個氏族了,這個家族的族長公良盡德自打前朝起,就試圖入朝為官,隻是屢次朝試都不中,後來就把希望寄托到了下一代身上,結果他的夫人一連給他生了四個水靈靈的女娃。
公良盡德給她們取名公良雲裳、公良雨煙、公良風蘭、公良青竹,這四個女娃都嫁得不凡,雲裳嫁給了前朝太子子桑語默,雨煙嫁給了當朝皇帝巫馬考天,風蘭的夫君是當今的赫連國相,青竹嫁得稍微平庸了些,嫁到了西北的公山家族,公山滂沱就是她的兒子。
公良盡德憑借著女婿們的實力,在八方國中也成為了位高權重之人。有雨煙那個做皇後的女兒撐腰,定是也沒有什麼人敢拿前朝太子嶽父的事來刁難他。
“浮生,你把外衫脫下,我看衣角上濺了許多泥漬。”
浮生低頭查看,想到定是和那赫連武臣打鬥時髒了衣襟。
“好的,母親大人。”
褪下髒衣,浮生進了北屋。子桑家的屋子比上官家還要簡陋,牆角堆了一些幹草,上官語默坐在一鍘刀前,正在把一束束幹草鍘成小截。
“父親大人!”
上官語默抬眼看了一眼兒子,轉身從櫃子裏掏出一褐色粗布包裹的令牌。
“這是我當年和巫馬皇帝下棋時贏回來的。”
浮生接過父親手中的令牌,看那令牌非金非銀,隻是普通鐵鑄而已,上麵雕刻著“巫馬考天”四個大字。
“這叫做‘名令牌’,一牌可抵一命,更可以拿它去交換你的出遊權利。”
子桑語默蹲下繼續鍘草。
院中的浮生娘聽聞“下棋”二字,激起了一身冷汗,五年前,她跟著子桑語默來到京都,剛住進這破舊的小院,皇帝就派人把子桑語默“請”了去。
子桑語默這一走就是三個月,公良雲裳是日盼夜盼以淚洗麵,多方托人打聽。聽聞那巫馬考天皇帝剛登基不久,把語默叫到皇宮裏去,天天陪他下棋。
那天,子桑語默回到家中,推開家門,看孤兒寡母家徒四壁,他就再也不怎麼出門了。
“他們沒有為難你?”
“沒有。”
“這麼久的時日,都做了什麼?”
“隻是下棋,每天都是下棋。”
“浮生,過來,過來給你父親斟茶!”
那時的子桑浮生已過十歲。
.......
上官語默就真的不太多言了,隻是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忘記,忘記真龍出身,忘記皇室的榮耀,忘記忤逆賊子的殺父之仇,忘記那殉葬的“千屍儀隊”,忘記普天之下的八方魂祭。
也許。沉默不語,是上官語默最好的選擇。
.......
三五個巷口外的上官家,郎中給彭狄把了脈,又在他身上的奇經八脈處施了銀針。
“令郎經脈內有暗流湧動,唯恐是招惹了某種邪氣!我現在已經打通了他的經絡,暫時緩解了邪氣的侵蝕,我再開個通氣的方子,煎幾服藥來服服。”
郎中在紙上寫了個七七八八的藥方,遞給了上官明坤。
張氏看著床榻上的兒子,心中的疑團更加濃重了。
“邪氣?這好端端的哪裏來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