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和父親吃飯,父親這兩天的咳嗽明顯多了,在飯桌上有段時間咳個不停,一直在喝水。
宗寶幫父親捶著後背,“爸,您少抽點兒煙吧。”宗寶說。
“沒事,不關煙的事,這兩天天悶,空調開的有些涼了。”父親擺擺手,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又說:“我的身體沒問題,你小子想繼承我的財產還要再多等幾年。”說完就開始笑。
宗寶也笑,“您最好活到一百歲,我可沒想繼承您的財產。”
“我知道你小子心裏怎麼想的,不管你想不想繼承,將來宗氏都是你的,還有,今年暑假你有什麼打算?”
宗寶知道父親問這話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利用暑假這兩個月的時間到集團裏某個部門裏做些事情,熟悉一下環境。去年提起這事,宗寶說要的西班牙看母親,一直呆到快開學才回來,這會兒父親又提起這件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喜歡那座大廈,宗寶猶豫了一下該怎麼答複,腦子裏突然出現了她,那個姑娘,“爸,我還沒想好。”宗寶回答。
父親這時已經燃起了一隻煙,起身離開座椅,沒有看宗寶,背對著宗寶說:“那你就再想想吧。”
父親的語氣並沒有流露出什麼不愉快,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兒子不喜歡,因為什麼自己或許也清楚。自己呢?曾經奮鬥了那麼多年,現在都交給別人了。
宗寶幫著張阿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張阿姨是宗寶家請的傭人,五十出頭兒,守寡把兒子帶大,他的兒子比宗寶大四歲,現在也在宗氏裏做事。張阿姨來這個家已經七年了,平時話不多,勤勤懇懇地做事。這會兒她手腳麻利,不讓宗寶插手,嘴裏還說:“今天天這麼悶,老爺還在花園裏。”
葡萄架下,父親躺在藤椅上,一手拿煙,一手拿著折扇慢慢地扇。
“爸,回屋吧,這會兒這麼熱,”宗寶來到父親身邊說。
“心靜自然涼。”父親說。
手中的折扇緩緩地扇著,父親微閉著眼睛,手指間的煙縷嫋嫋升起,又在聽植物生長的聲音了。
一點兒風都沒有,本來是要下雨的,宗寶心中埋怨,抬頭看了看天,漆黑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像黑鍋底。
九點鍾,父親回房睡了,宗寶躺在自己屋裏的床上看電視,體育頻道這會兒在講奧運故事。又開始想她了,她在哪?在幹什麼?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
手機響了起來,是母親打來的,那一刻宗寶極責備自己,今天考完試竟然沒給母親打電話,這兩天心真是亂了。母親問宗寶放假來不來西班牙,其實宗寶每年都去的,去看母親,十一年了,母親沒有回國一次。有時候寒假宗寶也去過西班牙,陪母親在當地過春節,在異國他鄉母子倆人很溫暖幸福,但是宗寶還惦記著國內的父親,尤其是在大年三十晚上,給父親打電話的時候,父親已經睡了,這是一種淒涼的悲傷,為什麼在別人看來是很簡單的幸福自己卻沒有。
那一刻當母親問自己來不來西班牙的時候,宗寶回答是當然去了,心裏又出現了那個姑娘的影子,很明顯現在在自己的心裏又多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對母親說自己還有些事情打算八月份去。
已經是夜裏了,宗寶鑽在被窩裏睡不著,這兩天突然失眠了,睡前怎麼安慰自己也沒有用。空調的溫度很低,寒冷的時候能令人的頭腦更容易清醒。房子外邊有蛐蛐一直的叫,聽起來好遠又好近。她在哪?還能再見到她嗎?這種念頭反複的在天花板上出沒,每次的答案都是能,還能再見到她,想到這兒的時候自己有許多的踏實感,雖然感覺並不是實實在在的踏實,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算是好過了。
下雨了,在夢裏,雨是藍色的,‘滴滴答答’,敲得心發麻。
第二天早上宗寶九點才醒,房間的溫度仍然很低,昨晚把自己凍的直哆嗦,什麼時候睡著的不知道,應該是很晚了,醒來的時候頭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