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默湊在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此人適才自言自語,被我聽到,他自稱會稽姚啟聖……”李曉默沒有再接著往下說,她對龍飛說出這個名字就足夠了,接下來什麼都不需要做,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龍飛。
果然龍飛眼中精光一閃,李曉默後麵有沒有說話抑或說了些什麼,他全然不知。會稽姚啟聖這五個字已經如同一塊有魔力的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的心神。姚啟聖是嗎?很好,得來全不費工夫!片刻之間,龍飛已經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主意,隻待等會與李定國商議之後付諸實施,不過這事得瞞著曉默兒。龍飛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再次將怪異的眼神投向了姚啟聖的背影。
一旁的李定國敏銳地捕捉到了龍飛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種眼神李定國並不陌生,少年時他曾和村裏的獵戶一起上山打獵,通常獵戶看待即將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的獵物時就是這種眼神。
此前李定國並沒有聽到李曉默說的話,是以低聲問道:“乘雲,文秀,怎麼了?”
龍飛低聲答道:“我想我們的隊伍裏快要有新成員加入了。”
李定國不解地問道:“新成員?”龍飛點點頭,低聲道:“大哥,曉默,等會我把對麵這人邀請過來,我們就輪番敬酒,一定要把他灌醉。”
李定國有些茫然地點點頭,李曉默也點頭應允,龍飛站起身,走到姚啟聖身邊,拱手一禮,道:“請問閣下可是會稽熙止先生?”
姚啟聖轉頭看了龍飛一眼,道:“閣下是?”
龍飛笑容可掬道:“小王尚華,乃是琉球國王子,前來華夏上國遊曆。昔日有幸聽聞過熙止先生之名,不意今日在此得見。小王心中甚是歡喜,有意邀請熙止先生共謀一醉,不知熙止先生可願移步?”
琉球國王子?姚啟聖站起身來,還施一禮,疑惑地問道:“不知王子從何處得知姚某賤名?”
龍飛道:“熙止先生俠名遠播,小王在琉球時便時常聽聞往來海客提起。”
姚啟聖這才釋然,稍一猶豫,見龍飛眼中一片至誠,熱忱之色溢於言表,顯然是誠心邀請自己喝酒,便道:“姚某謝過殿下謬讚,既蒙殿下不棄,姚某便叨擾了。”
龍飛伸手道:“熙止先生請了。”姚啟聖也道:“殿下請了。”兩人一同走到龍飛這桌,龍飛介紹道:“熙止先生,這是小王帳下二將,丁國、李曉默。”李定國適才聽聞李曉默解釋了一下姚啟聖生平事跡,早已恍然。此時兩人一同起立,向姚啟聖施了一禮,姚啟聖趕忙還禮。
四人重新落座,龍飛招呼小二添了一副碗筷,又重新送上幾道熱菜,龍飛首先向姚啟聖敬了杯酒,這才問道:“小王見熙止先生獨飲悶酒,不知熙止先生有何心事?可否告知。”
姚啟聖不欲交淺言深,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尷尬的笑容,找了個生硬地借口搪塞過去,龍飛心中冷哼:你不說我也知道,十成十是因為開海禁一事,被清廷擼了香山知縣一職之後心中鬱悶,在這裏借酒澆愁來著。他看向李曉默,卻發現李曉默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龍飛一瞬間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心中所想,曉默兒都洞若觀火。他再次端起一杯酒,對姚啟聖說道:“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些微失意之事,姚公大可不必耿耿於懷。須知,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以姚公才具,他年出將入相不過等閑事耳!”
姚啟聖這一霎那有些微失神的感覺:琉球撮爾小國有如此人物耶?他將杯中酒一口喝幹,有些尷尬的對龍飛道:“王子亦知姚某遭遇之事乎?”龍飛亦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爾後把玩著手中酒杯,沒有正麵回答姚啟聖的問題,而是緩緩說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姚啟聖一瞬間也產生了和先前龍飛同樣的錯覺:似乎己身遭遇龍飛洞若觀火。
龍飛對李定國使了個眼色,當下二人輪番對姚啟聖敬酒,而姚啟聖也是來者不拒,酒入愁腸愁更愁,很快就趴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