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蘭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出這裏。這也是他恢複力氣之後頭腦中閃現出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法。要離開就要找到出口,可是這個出口卻遲遲不肯現身。都蘭仰頭望著密室橢圓的穹頂,那裏沒有陽光的照射而顯得十分陰森,從下麵看去那裏似乎濕漉漉,其實那並不是水,都是知道的,是那種石材特有的光澤,像是石頭上麵沁出一層水霧。
逃離這裏的想法開始變得模糊,怎麼逃得出去呢?這裏的牆壁和地板都是黑黝黝的岩石,沒有絲毫的縫隙,更沒有門的任何痕跡。難道要爬上三層樓高的穹頂再去檢查一下嗎?都蘭看了看光滑的石壁,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石壁上根本沒有一個落腳點,自己不是賽?伊德,爬到通風口怕是比登天還難。就算爬上去了,又如何從那個隻容下小孩子頭顱大的空洞鑽出去呢?
都蘭歎了一口氣,不久以前得到的那種通透的感覺,此時幾乎消失殆盡。他雖然意識到了有些事情是自己努力可以完成的,可另一些,即便使出渾身解數,也是無能為力的。就像父親的死,死人難以複生,這就是難以完成的願望。都蘭有些沮喪,沒想到自己為了營救米拉斯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說到米拉斯,都蘭突然想起小女孩的話,她說米拉斯也像自己這樣被囚禁在密室之中。而且就在自己的隔壁。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樣的密室一定是北方遊俠用來關押囚犯的牢房,自己和米拉斯都被關進了這樣的監牢之中。
都蘭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她張嘴閉嘴都是父親告訴她如何如何,看來給自己送飯一定是她父親的主意。
都蘭掙紮著站起身來,向著右邊的牆壁走去。牆壁還是一樣的冰冷光滑,沒有意思溫度,那種徹骨的寒意還是不斷鋪麵襲來。剛才都蘭吃飽的時候,體力有所恢複,還可以抵禦一陣。為了找出口耗費了太多的體力,現在都蘭又有點吃不消了。他開始覺得眼前是不是地有些模糊,四肢也開始顫抖。這個房間又開始侵蝕他的力量了。
都蘭頂著刻骨的寒冷,用食指的手指節敲了敲牆壁,卻恰如蚍蜉撼大樹,陰沉的牆壁沒有任何反應,一點聲響都沒有。自己都聽不見任何聲音,隔壁就更不用說了。
“米拉斯!”都蘭喊道,“你在隔壁嗎?”
都蘭喊過之後,隻覺得眼前以前漆黑,他喊得太用力了,一時之間身體承受不了,差點栽倒。
都蘭扶著牆壁站了好一會才恢複過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看來那幾塊幹芋頭隻能支持一小會,都蘭此時才意識到小女孩來送飯的重要性,如果真沒有她那幾塊幹癟的芋頭,自己現在可能真的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都蘭想起了靴子的前端包著一層鐵皮,這是高岩地人的傳統,高岩地的祖先一直在北方的群山中往來穿梭,伐木種樹。穿過林間荊棘叢的時候,鞋尖天長日久就會磨破,為了讓鞋子更耐磨一些,高岩地的祖先想出了在鞋尖上鑲上一層薄薄的鐵皮,這樣鞋子就耐磨多了。四百年間,時代更迭,人們離開了森林,住進了高岩地,但是這個風俗作為傳統還是保存了下來。
都蘭後退了幾步,脫下了鞋子,一手扶著牆壁,那股徹骨的陰冷激勵著他混沌的大腦,讓他不至於暈過去,另一隻手拿起鞋子將鐵質的鞋尖向牆上一磕,一聲悶聲悶氣的金屬響聲在他的耳畔回蕩起來,讓他的頭腦更加混沌。
都蘭再也沒有力氣支持自己站立,他背靠著牆壁滑落,坐在幹草上邊,用盡力氣又喊了一聲“米拉斯”。等了好久,還是沒有人應答。要麼是小女孩說謊了,要麼這堵牆太厚,或者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聲音穿不過去,亦或是米拉斯現在也像自己一樣全身疲軟,搖搖欲墜。對了,小女孩曾經說到,米拉斯是沒有人給送飯的,不知道他在裏邊怎沒樣了,時間一長他豈不要餓死?
都蘭這樣想著,疲倦像洶湧的潮水一樣試圖將他吞沒,他依靠著牆壁對抗著那鋪天蓋地的疲乏感覺。但是,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自己的呼吸也越來越沉重,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有什麼在吞噬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