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說他知道我的存在嗎?”
“應該不會,你我之間的事情隻有你我知道,連特拉維斯我都沒有說,這個安普應該無從得知。不過我們還是要除掉這個安普,想辦法把他身邊那些迷途的教眾拉回正道上來。”
“謹遵大人法喻!在下這就去安排今晚的抓捕!”
“不,今晚還不是抓他的時候。如果安普是我們這種類型的玩家,看到形勢不對會拋棄軀體強行離開這個世界,這樣我們除了一具軀殼將一無所獲。而且目前我們還不知道被他迷惑的教徒有多少,是什麼人,貿然動手不是什麼好的選擇,還是先多掌握一些情報再動手的好。嗯……你今天這麼長時間地動用神力,因該很疲憊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些時候我再給你指示。”
“在下為大人效力不辭辛勞!那個阿木,不要在下跟著去看看他到底找到了什麼東西嗎?”
“不必。阿木的實力很強,你即便隱形也有可能被他察覺。你還是先去休息吧,養精蓄銳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
“是,屬下告退。”
車廂後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條縫,一片極淡的陰影慢慢從門縫探出頭來。鑒於上車時險些被感知敏銳的特拉維斯察覺,黑翼沒有立刻縱身下車,當馬車拐進一條小巷,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顛簸起來時,他才像一片羽毛一樣輕輕落地,沒入了牆角的陰翳之中。
馬車繼續在小巷中前行了一段,安東尼打開前窗示意特拉維斯停車:“你先回去吧,一個小時後到這裏來接我。”
“是,會長。”
安東尼目視馬車離開了小巷,調頭拐了幾個彎,掏出鑰匙走進一間空無一人的屋子。穿過空蕩蕩的客廳來到臥室,掀開一塊地板,一條傾斜向下的樓梯露了出來。安東尼俯下身仔細看了看樓梯,上麵落的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示沒有人來過這裏。他滿意地點點頭,拾階而下。
“GNIHTAERB~ESIOTROT……”
“GNITNIOP~TROPELET……”
一串串庸長繁複的魔法吟唱在恢複原樣的地板下抑揚頓挫地響起,不多時,一道微弱的白光從地板縫隙中透了出來,隨後,屋子裏便恢複了沉寂。
※※※※
堪薩斯城南。
在街道的正中央,阿木一手提著一個巨大的石獅子躑躅前行。那根從建材店掠來的巨木早就在激戰中化作了碎片,這對石獅子不知道是他從哪個豪宅的門口搶來的,漢白玉的獅身坑坑窪窪,上麵粘滿了黑紅色的粘稠血漿。
阿木的手指扣入石獅口內,每向前走一步,身上插著的十七八根雕翎箭都要輕輕地顫動一下。這些箭都入肉不深,有些還會隨著身體的顫動掉落下來。阿木蠻不在乎地帶著它們一步步前行,仿佛那些弩箭隻是粘在身上的幾根雜草。不過在雜草中,混雜著一棵大樹的樹樁——在阿木的後腰上,嵌著小半截茶杯口粗細的床弩箭杆,這支巨弩幾乎射穿了阿木的身體,由於嵌入體內的箭頭上都是倒鉤,阿木無暇動手術將它拔出來,隻是將背後露出體外的那一部分砍斷了,以免影響自己的行動。
身後的街道上血流飄杵,刀槍劍戟灑落遍地,士兵的屍體東一堆西一撮,或躺在路邊,或嵌入牆內,姿勢千奇百怪無一不有,唯一相同的是,這些屍體全都血肉模糊,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很顯然,是那兩隻將近一噸重的石獅子奪去了他們的生命。在這地獄般的修羅場中,有些士兵還未死透,失去了大腦控製的肢體在血泊中顫抖蠕動著;幾個一時未死的士兵,拖著殘缺的肢體輾轉哀號,痛苦的呻吟和淒厲的叫聲劃破了長空,為堪薩斯城今日上演的這幕獨角劇奏響了伴音。
堪薩斯城已戒嚴,貴族關門,貧民閉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處是一堆堆螞蟻一樣的士兵,簇擁著床弩、衝車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拚命向城南趕去。從高空中俯瞰過去,阿木如同閻羅手中一支飽蘸朱砂的巨筆,在這個享譽大陸百年的都城中濃墨重彩地劃過,所過之處,都城的繁華和喧囂盡皆抹去,剩下的,隻有那道觸目驚心的朱紅。
韓揚臉上的焦急神情溢於顏色:“還要等下去嗎?再過一會兒他就要殺到傳送陣了!”
“現在決戰的地點和時機統統不對,我覺得我們還應該繼續等下去。”天凱武盯著屏幕上那個躑躅前行的身影,半晌,搖了搖頭。此刻他也沒時間裝扮幼稚園阿姨,一點點引導眾人做出正確的選擇了。堪薩斯城內一片混亂,局勢瞬息萬變,要是因為裝傻擒不住阿木那可就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