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斯特廣場附近。
一輛馬車靜靜地沿著大道向北而行。這輛馬車並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但是車廂兩側的金橡葉皇家徽章卻清晰地說明了車主的尊貴。駛出去不遠,一隊巡邏的士兵迎了上來。巡邏隊長是個反應迅捷的家夥,他剛剛抬起手臂想要攔阻馬車,一眼看到那金橡葉徽章,抬起的手臂一彎,立刻變成了抵在額角上的一個標準的軍禮。趕車的車夫嘴角微微一撇,馬鞭在空中一揚,轆轆聲中,馬車在大道上揚長而去。
幾分鍾後,馬車駛入了城北的林蔭大道。
城北是堪薩斯城的老城區,在百餘年前,堪薩斯城的富豪都聚集在這裏,那時候,城東、城南和城西隻不過是環繞堪薩斯城的一片棚戶,在那裏居住的都是些為貴族打工的佃戶和貧民。後來堪薩斯城發生過一次瘟疫,貴族們倉皇地離開自己世代居住的豪宅逃難,瘟疫消彌之後,這些貴族也不願再回到城北居住,便在昔日的棚戶區建造起了新的豪宅。而城北區也就漸漸破敗下來,淪為那些家道中寒的破落貴族和新興暴發戶的居所。
盡管如今的城北已不再受富豪們的青睞,但是往昔的輝煌還是能從市政設施和建築風格上看得出來。主幹道可容八輛馬車並行,青石地磚表麵雕刻的花紋已經大半被磨損了,但是依然平整。馬路兩側都是樹齡在百年以上的福瑞斯特闊葉棕,這些四季常綠的喬木由於缺乏修葺,鬱鬱蔥蔥的樹蔭遮天蔽日,即便在正午,也隻有星星點點的日光能從繁枝茂葉間透射下來,在大道上留下搖曳的斑駁。
和樹木一樣不會受到瘟疫困擾的,是棕櫚樹背後那些年久失修的豪宅。百年的風雨清晰地將歲月的痕跡刻蝕在古樸恢弘的建築上,殘缺不全的圍牆、鏽蝕破損的柵欄,如同一群垂暮的老衛兵肅立在枯黃的野草叢中,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已經逝去的繁華。
坐在車廂前趕車的特拉維斯看著兩旁的建築,心中頗有些世事滄桑的感慨。忽然,空氣中湧動起一股不安的氣流,馬車似乎也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特拉維斯頓時警覺起來,他悄無聲息地跳下馬車,繞著馬車轉了一圈。
“會長?沒事吧?”特拉維斯低低的聲音問道。不知什麼時候,他手中的馬鞭已經換成了一對比美杜莎之盾形狀更為奇特的盾牌。
“沒事,有什麼問題嗎?”
車廂中傳來安東尼的聲音,和往日一樣平靜從容。特拉維斯順從地答應了一聲,卻猛地拉開了車廂的車門。
車內,安東尼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略帶驚訝的目光看著特拉維斯。
“呃……抱歉,會長!”特拉維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剛才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馬車。”
“不必太緊張。”安東尼嘉許地看了特拉維斯一眼,“繼續走吧。”
“是!會長!”特拉維斯仔細地關好車門,回到了車夫的位置,偏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困惑地搖了搖頭。
馬車繼續在寬闊的林蔭道上前行,清脆的馬蹄聲在一片初冬的蕭瑟中顯得格外清晰。車廂內卻非常安靜,四壁、頂棚和地上都是厚厚的羊絨掛毯,窗外車輪的轆轆聲幾乎細不可聞。
“這個特拉維斯,真是越來越敏銳了……”安東尼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輕輕地拍了拍手。
黑翼低沉的聲音在安東尼耳邊響起:“拯救者大人,卑職在。”
“奧赫爾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是的,大人。您的判斷非常正確,奧赫爾用通訊水晶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一個叫‘安普’的人,包括阿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消息。奧赫爾用的是平行者的密語,毫無疑問,這個安普是奧赫爾的頂頭上司。她是一個雙重間諜,表麵上投靠您在平行者行會內部打探消息,其實,依然在為平行者賣命。”
安東尼的目光顯得有些黯淡,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和她聯係的那個平行者是什麼人?”
“奧赫爾很謹慎,但我還是獲得了不少重要的訊息。”陰影中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洋洋:“那個‘安普’的通訊水晶號碼我已經記下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又尖又細,似乎在掩飾原本的嗓音,不過聽起來應該是一個男人。他約奧赫爾今晚午夜在城西鐵索巷見麵,還警告奧赫爾以後不要再用通訊水晶聯絡,然後就突然掛斷了通訊水晶。”
“做的很好。”安東尼微微點頭,“這個人了解神教會員的神賜能力,說明他身邊也有神教的人,說不定還是和你一個等級的渡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