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自己手中的盾牌被敵人一刀劈為兩半之時,梭克驚訝地發現對手的攻擊突然停止了。幾道粗大的水柱噴射過來,水柱消散後,火把的光芒也消失了,梭克發現附近的對手全都無影無蹤——敵人撤退了,就像出現的那樣突然,沒有殺掉自己,也沒有在身旁搖搖欲墜的同伴身上補上一刀。梭克疑惑地望向伊姆籲的方向,他以為是大祭司的神術擊退或格殺了敵人,然而大祭司很快給了他否定的答案。
“敵人在試探,我的孩子。現在,正如你感受到的那樣,敵人已經走了。”
“為什麼?大祭司?敵人為什麼要走?”
“我想……”伊姆籲在梭克心中的聲音沉吟了片刻,“敵人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敵人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梭克依然滿頭霧水,然而他心中的疑問卻再也沒有得到大祭司的回答。天邊終於透出了第一縷曙光,梭克疑惑地拾起了自己被砍作兩半的合金盾牌,地上同伴被海水衝淡的鮮血,還有手中半塊盾牌上那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刀痕都在告訴梭克,剛才經曆的偷襲,並不是一場夢境。
太陽躍出了海麵,將微弱的暖意灑在獸人騎兵的身上。輕傷的獸人得到了簡單的救治,重傷的獸人被留在原地,死去的獸人被葬入海中。病弱的戰馬被斬殺,生馬肉和溫熱的馬血填進獸人的腹中,讓力量又回到了他們身上。騎兵們吃光了攜帶的所有食物,喝光了所有酒水,將無用的袋子、器皿和衣物統統拋入海中。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疲憊,然而他們的眼中卻燃燒著狂熱和嗜血。頭盔重新戴回了頭上,刀斧在他們的背上閃著寒光,每個戰士都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渴望,無聲無息地跨上了多腳馬,勒緊了肚帶,攥緊了絲韁。
傳進每個人心中的一聲“前進”,輕而易舉地催動了這支沉默的燃燒軍團。再也不需要任何動員,每個獸人的胸膛中都充斥著喋血一戰的渴望。風障霧能阻隔聲音的傳出,卻阻隔不了這隻部隊散發出的駭人氣勢,就連艦上明知自己不會被攻擊到的水兵,都感受到了敵人散發出的這股衝天殺氣。
“這是一支多麼強大的部隊啊……誰能想象得到,疲勞、饑餓和寒冷剛剛折磨了他們數月之久!”感受到獸人的氣勢,騎著獅鷲飛過神罰之橋上方的神醫安道全喃喃自語。“老匡說的對,要依靠武力戰勝這樣一支部隊,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此刻,我真的有點明白‘聖戰武器’的含義了,也許,它才是聖戰中的終極力量……”
掠過了獸人部隊,安道全催動獅鷲落在了神罰之橋上。隨他落下的,還有幾十名臂配紅十字的暗夜精靈。他們在安道全的帶領下,迅速對那些被拋棄在橋上的重傷獸人進行搶救,同時扯起了從橋上通往橋下補給艦的渡索。見到敵人出現在自己麵前,一些獸人幾乎連眼珠子都轉不動了,卻依然想舉起武器反抗,不過沒有一個獸人的反抗傷害到這些醫護隊員身份的暗夜精靈,他們已經在救治渡海戰役的數千獸人時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幾乎一眼就能辨別出自己要搶救的對象還有沒有反抗之力。瀕臨死亡的獸人被優先搶救,抬上擔架後掛在渡索上運到了補給船上,在那裏,這些獸人會受到更好的救治。而那些還有反抗力量的獸人則或被打暈,或被繩網罩住,最後也一並被運到了船上,運往伊甸牧場的獸獸童叟苑做進一步治療。
每一位醫護隊員都銘記著老匡在救護隊組建儀式上說的那句話:“在這場聖戰中,救活敵人和殺死敵人和同樣重要。”
就在後方的醫護隊員救助獸人的同時,前方的戰艦已經開始了對獸人的殺戮。從碼頭趕來剛剛加入戰團的戰艦也用消防水龍對準了大橋。隨著三顆紅色信號彈高高飛上天際,在大橋兩側靜候已久的數十艘戰艦同時開火,幾百門水龍射出的粘稠液體瞬間將整支獸人騎兵包裹其中。
當獸人們在橋上連人帶馬地滑倒時,他們才驚恐地發現,這次噴淋過來的液體不再是海水,而是油!
桐油、花生油、菜籽油、地溝油……在西海第三、第五、第六艦隊用海水遲滯獸人前進的六天時間裏,伊甸全國的油幾乎都被國王征用了,不僅如此,伊甸國外各地的油也被高價收購,食用油、非食用油、酒精、高度白酒……隻要是能點燃的液體,統統被星夜運往攀雲城,然後連同改裝後的水龍一起裝上戰艦。那些水龍也是伊甸的機械師連夜設計製造的,它們射出的液體可以飛到五十米外才開始發散,其用途也不再是“防火”,而是“放火”!
在一眨眼之間,大量的“調和油”已將神罰之橋和獸人騎兵浸潤,緊接著,三支爆炸床弩從艦上射向了橋身,與此同時,天上的獅鷲騎士低空掠過橋麵,上百個裝滿了白磷的******被扔進了獸人騎兵的隊列之中。